天啊,门还开着,旁边还有别的人啊落溪被这景象吓住了,再不敢往那边走一步,畏畏缩缩待在那惜红楼隔壁的隔壁不知该怎么办。
正苦恼着,身后竟传来“吱呀”一声,落溪回过头去,正撞上个方脸。
四目相对,那方脸小厮立刻回头道:“冯妈妈,来客人了”原来她刚好站在了另一家青楼前,而这家青楼不知怎么回事,都要晌午了,竟还刚开张。
未待落溪说“不”,立刻便有姑娘迎上来将她拉了进去,“哟,好秀气的小公子,里面来呀”
这身上香味有点浓的女人把那“呀”字拖得老长,直拖得她心中发颤,要挣扎着退出去,这姑娘却似乎是拉客的老手,死拽着她就是不放。
“哎呀,这么早就来贵客啦,是哪”一个上了年纪却盛装打扮,很有些风韵的女人走了过来,到她跟前,刚刚满挂笑容的脸突然就冷了下来,热情洋溢的声音也停住了,盯着她,缓缓朝她走过来。
落溪对这样的改变又有些底气不足起来,紧张得直往后缩。
那似乎是叫冯妈女人慢慢走到她跟前,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许久,然后冷眼看向刚刚迎上她的姑娘,“不长眼睛的东西,白教了你了”
“妈妈”
“下去”
“是。”那冯妈妈厉声一个“下去”,落溪身旁的姑娘便再不敢说什么,立刻低头退开。
这青楼中的老女人,竟然比她这个长公主还凶,然而落溪并没时间纠结这个,她早已在冯妈妈探究的目光中吓得不知所措,想出去,却软了腿。
冯妈妈绕着她转了半圈,语气还算客气地问道:“来找相公的”
“不,不是。”落溪回答完,才猛然一惊。她不是已经扮成男人了吗怎么这女人一开口就问她是不是来找相公的她知道她是女人
落溪立刻往头上摸去,发觉头发一根没散,还是好好的束着,再看身上衣服,依然是那套雪白缎子,实实在在的男装。
冯妈妈一笑,又问道:“那是来做什么”
“我我”身在这种场合,面对这一眼就认出她是女子的人,落溪竟全失了胆量与分寸,话都不知该如何说了。
冯妈妈又开口道:“咱们这倚香院是男人快活的地方,不做女人生意,你还是请回吧。”说完便朝另一旁的小厮喊道:“阿五,送客”
叫阿五的小厮过来立刻就要轰人,情急之下,落溪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
“我有钱我有钱”
这在严府的三年,她的确没少出来逛,自然也知道在外面钱可以解决一大部分的问题。果然,已经转身要走的冯妈妈回过了头来。
见到她手上的银子,停了停,问道:“咱们这里只有做皮肉生意、卖笑卖身的姑娘,你要姑娘”
落溪立刻点头,“我要”
冯妈妈走过来拿了她
手上的银子,笑道:“倚香院虽然不做女人生意,但绝没有把财神爷往外赶的道理,这位公子有什么就吩咐吧,想要什么样的姑娘呢还是让人把得空的姑娘叫到您房里让您自己选”
直到现在落溪脑子里都有点懵,想了想,回道:“我要厉害的,要男人喜欢的。”
冯妈妈竟被她的话弄得笑了出来,“噗嗤”一声后,朝小厮吩咐道:“带公子进房,让妩儿出来见客。”
落溪独自坐在旖旎弥香的房中,开始后怕起来。她是有多离经叛道啊,竟然独自一人跑到这青楼中来召ji了。这要被母后知道还不得将她拖出去打几十大板然而事情已经进行到这步,总不至于临阵脱逃吧,反正她也不做什么别的,就是和风尘女子说两句话。
想着便坐直了身体,端端正正大大方方等人来。这一坐端正,眼睛一瞟,便瞧见了桌上白色细瓷酒壶上的花纹,奇怪,不是梅兰竹菊之类的,是画的什么呢无聊中,落溪凑近了一看,顿时面红耳赤。
那红扑扑的脸,还有那笑着的男人脸这这竟是副春宫画啊落溪吓得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立刻将茶壶转了半圈翻了个面,目光从茶壶上飞快地移开,瞧向别处。没想到别处目光所投之处,又看到个木雕。
无耻无耻无耻青楼,果然是青楼,原来这就是男人喜欢的地方,原来严璟喜欢这样肮脏的地方
落溪当即便要离去,才起身,门就被推开。
“妩儿来晚了,公子等不及了吧”一个明眸皓齿,面目清朗,还带着些许英气的女人走了进来,朝她投来灿烂的一笑。
这女人着了一身端正的黄衣,脸上所施粉黛媚而不艳,没有在后面娇滴滴拖长长的尾音,也没有走一步扭三扭,倒让她的情绪一下子缓和了不少,随着她走近,慢慢又坐了下来。
叫妩儿的女子让小厮离去,接过身后丫环手中的茶盘,打发了他们,自己端着茶盘走到了桌前。
丫环在外面带上门,房中就剩了她们两人,落溪心中又有些不安起来,所幸那妩儿并未一来就挽她的胳膊,而是很正经地在桌边坐下,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茶。
“妩儿料想公子定是不胜酒力,便让人端了茶来,是上好的信阳毛尖,公子润润喉。”
落溪抬起头来,瞧见对面女人看她的眼神,立刻就明白这女人也是知道了她性别的。也是,那冯妈妈能不告诉下面的人吗
唉,知道就知道吧,反正她接下来要问的事,也是得暴露性别的。她是公主,面对一个青楼风尘女子,怕什么嘛
如此一想,落溪便挺了挺身子,说道:“不用了,我不是来寻欢作乐的男人,我是女人,过来就是问你几个问题。”
“哦那夫人要问什么问题”妩儿挑眉问。
落溪再次被惊到了,她居然一眼就知道她是夫人,而不是小姐。
没想到那妩儿却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随后说道:“夫人要问奴家的,定是男女问题,未出阁的女子是不会对这有兴趣的,就算有,也没那个胆子真的跑到这烟花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