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艾看不见他的表情，也得不到他的回答，再次问道，“霍廷州，你说话呀，陆珩怎么了？”
霍廷州冷冷道，“死了。”
唐艾顿时一阵晕厥。
她的身体往后一软，砰的一声靠在玻璃门上。
门外的保安想过来搀扶一把，刚要走近，就被霍廷州的眼神给震慑回去了。
唐艾急喘几口气。
无神的眼眶，很快就被泪水浸湿。
她哭得无助，蹲在地上摸索刚才打掉在地的导盲棍。
霍廷州冷着脸，就这么看着她捡到棍子，僵硬的敲打着地面，探索前面的路可不可以走。
她不知道前面是台阶，却以为可以走。
刚迈出去一只脚，霍廷州就一把扼住她的手腕，沉声道，“没死，你现在哭丧太早了点！”
唐艾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浑身发着抖，“你放开我。”
霍廷州捏紧了几分，一把将她抱起。
他不想被众人围观。
唐艾不管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霍廷州的钳制。
她被丢上了车。
因为脑子里有肿瘤，她又长期的营养不良，摔下去的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脑水都要从嘴里喷射出来。
她耳朵里一阵嗡鸣，让她连连干呕。
霍廷州开门上车，见她脸色苍白，动作狼狈，心里莫名升腾起一股子爽感。
他讥讽道，“我早就跟你说过，离开我你不可能活得像个人样。”
唐艾缓过神来，无力的靠在椅子上，垂眸低笑，“我就算跟着你，你又能把我变成什么样？”
“那你现在又是什么样？”
唐艾嘶声道，“我就算是死在大街上，那也是我的命，陆珩是无辜的，他只是想帮我，不应该被牵扯其中！”
她深呼吸一口气，问道，“霍廷州，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霍廷州残忍道，“如果你怀疑我，那陆珩是我打的，怎么，你有意见？”
唐艾浑身一凝，仿佛血液都被冰冻了起来。
她痛苦不已。
她几乎没有视力了，看不清霍廷州此刻的模样，但是，她可以想象到那是一副什么样的嘴脸。
她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撕成碎片，恨不得自己从未爱过他！
霍廷州在说完那句话之后，以为唐艾会撒泼，会咒骂，甚至对他拳打脚踢。
可是她都没有。
她安静的坐在那，慢慢平息内心的狂风暴雨。
空气一度的寂静。
霍廷州知道，自己在唐艾内心的形象早就已经烂得不像样子。
但他不在乎。
这都是她自己选的。
许久之后，唐艾才哑声道，“霍廷州，你告诉我，陆珩被你送去哪里了？”
霍廷州轻描淡写道，“你去估计也来不及了，我想你应该不想看见一具尸体。”
唐艾捏紧拳头，每一寸力气都用在声音上，“你告诉我就好了。”
“医院！”
唐艾没再作声，摸索着车门，要下车。
霍廷州没有锁门。
她轻而易举就开了。
车子停在路边，她开的是马路外面的那扇门，车流如涌，她一开门，一辆车就差点跟她撞上。
霍廷州的心猛地揪紧。
他的手几乎已经放在了车门上，又停了下来。
他看着她。
疾驰而过的风，将她的长发扬起，露出一张煞白的小脸。
那司机停下来，对着唐艾咒骂，“你神经病啊，撞死你个疯子！”
唐艾当做没听见，拿着棍子一点点的摸索地面。
霍廷州最终还是没有忍住，下了车。
他动作粗鲁的把她拽了上去，锁门。
唐艾声音破碎，“霍廷州，你放我走！”
霍廷州阴冷道，“你想去看陆珩的尸体，我现在送你去，不然你这副样子死在路上了，你会急得投不了胎。”
说完，就一脚油门，将车开了出去。
他捏紧方向盘，力道大得整条手背上都是青筋。
车子也开得很猛。
唐艾的身子在车内摇摇晃晃，因为身体原因，她心里一阵阵的难受，晕车得很厉害。
可她什么都没吃，吐不出来。
她的拳头捏得泛白，直到把掌心的肉都掐破，流出鲜红的血，她才终于好受一点。
前面无数个红灯，霍廷州完全无视，不要命似的从各种车流里穿插而过。
原本需要一个小时的路程，他只要了二十分钟。
唐艾迫不及待的下车。
霍廷州坐在车内，看着唐艾卑微的问路，连滚带爬的往医院里走，脸色始终阴沉。
他心里乱得很。
唐艾为什么会突然看不见，到底是怎么回事？
霍廷州心里有一股力量，抵制他去查，但是他的身体却很诚实，拿出手机拨打了洪劲松的电话。
洪劲松刚才一直都在害怕里度过。
此刻接到电话，他不敢开口，想试探一下霍廷州的语气。
霍廷州问，“你对唐艾动手了？”
洪劲松不明所以，“唐艾？没有，我最近连面都没有见过。”
“那她的眼睛怎么瞎的？”
洪劲松也是震惊，“她瞎了？”
霍廷州听得出来，洪劲松对这件事确实不知情。
他不耐烦的挂断了电话。
他看向医院门口，脑子里有一道声音一直都在提醒他，该走了，不要管。
可他却一直都在等。
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
唐艾终于到了手术楼，却被告知，自己无权过问陆珩的任何信息。
她哀求道，“拜托了，让我见见他，我想知道他怎么了。”
“不行，霍先生说了，谁都可以看他，唯独你不能。”
唐艾听到霍廷州的名字，心情就跌落低谷。
他一旦发号施令，谁都不管用。
唐艾转身叫路过的护士，帮自己给贝妮打了个电话。
她不行，但是贝妮可以。
电话响了很久，最后才被一个男人接起。
“是唐艾吗？”语气挺温柔的。
他的声音唐艾记得，是贝妮的老公。
唐艾礼貌道，“你好，我找一下贝妮。”
“贝妮累了，刚睡着，我希望你不要打扰她了。”她老公道，“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当我求你了，你别再拖累贝妮，我们的家庭，都因为你拖垮了，你能负责吗？”
唐艾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电话挂断，唐艾再次打过去，可是对方已经把他拉黑了。
唐艾还想再给别人打，却发现除了贝妮，没有谁可以帮忙了。
她冷静下来后，保镖出来道，“你别费心思了，只要是你叫的人，都不能进去看，你死了这条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