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春生已经很虚弱了，所以大家都不敢多问，只安静听他继续讲：“我是在公社附近捡到你妈妈，她当时精神已经有点问题了，那时候我已经二十五岁还没有结婚，我急了，看你妈妈长得好看，就把她领回家当媳妇了。”
“可是孩子，每一次我靠近你妈妈想要做些什么时，她就会大喊大叫，甚至是撞墙。”
“我是后来才知道原来你妈妈怀了身孕，我是真的喜欢你妈妈，想要和她一起把你抚养成人，可你妈妈走得早，剩下我们两人，我也是一个没用的男人，让你受尽委屈。”
被人送来公社医院这一路上，他的脑海不断浮现这些年来和妻子的过往，和家里人的过往，还有这个孝顺的孩子。
他第一次如此迫不及待想要把真相告诉这个孩子，这是自己亏欠他的。
“你住的房间床脚下埋着你妈妈留下来的东西，也许和你的身份有关，你妈妈告诉我，她和你爸爸感情很好，日后有机会，你还是找一下你亲生爸爸吧。”
“孩子，好好活着，要听你修然叔叔和婶婶的话，他们比你爹要好，要做一个懂得感恩的孩子，长大后孝顺你叔叔和婶婶。”
“让你喊我这样的废物当爹，委屈你了。”
沐沛民书记皱眉，想到聂婆子难缠的样子，他说：“聂春生，我现在写一份文书来证明你和聂景贤没有任何关系，你待会儿在文书上按手印。”
“这是给景贤这个孩子留的后路，要不然你老娘肯定会找这个孩子的麻烦。”
如果不把事情处理干净，还不知道会闹出多少问题。
他不是一个喜欢让事情往更坏方向发展的人，他要把一切有可能发生的坏事都扼杀在摇篮里。
顾文姝听了后，赶紧从自己带来的袋子找了一番，实则从空间里弄了一些白纸出来交给沐沛民。
顾文姝自己则是写了一份借据，证明聂春生曾因为看病借了七十元，如果他有什么事，那么这一笔债将由其父母偿还。
她也不是真的要聂家人还钱，只是有这借据在，可以为景贤省下很多麻烦。
在聂春生按手印之前，顾文姝还让沐沛民，还有罗医生，医院的院长签下的名字为她作证。
而聂春生没有任何拖延，用尽全力，写下歪歪扭扭的聂春生三个字，然后在一式两份的文书上按下手印。
接连按了四份文书后，他已经用尽全力。
随后笑着看向自己儿子，露出一抹释然的微笑，这才看向顾文姝和黎修然：“修然，我求你们夫妻照顾一下景贤，他是一个好孩子，日后一定会孝顺你们的。”
顾文姝和黎修然对视一眼，黎修然走到哭到呼吸困难的景贤身边把人抱在怀中：“放心吧，日后我会好好照顾他。”
聂春生笑了，拉了拉儿子的手：“景贤，能听你喊了七年的爸爸，我很开心。”
“爸爸走了，你要...要...照顾...。”
“要照顾...自己。”
说完后，他拉着儿子的手就松开了。
“爸爸。”
景贤趴在聂春生的身体上，哭着喊着说：“爸爸，你醒醒，我要爸爸。”
“爸爸，你看看我。”
顾文姝听了后，在心里叹息一声，上前把聂景贤抱在怀里。
黎修然则是询问了关于聂春生的事，这才知道原来他们在修建水库时，聂春生的大哥不听指挥，发现一只野兔，然后爬到山上去。
在找兔子时，推动了一块巨石，砸下来时正好把下方工作的聂春生砸死了。
除了聂春生外，还有几个乡亲也被降落的石头砸伤了，那几个人只是一些皮外伤，只有聂春生因此没命了。
而聂春生的大哥看到自己闯祸了，直接爬到山上去，到现在也没有找到人。
沐沛民淡淡说：“先把聂春生运回大队吧，后续的事我会和县委那边交涉。”
这个工程是县委那边负责，现在出了人命，那边肯定要给一个说法。
聂春生死了，死在自己大哥推下来的巨石下。
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到第一大队每一个角落。
只是当林生拉着聂春生的尸体回到那间茅草屋时，聂家的人都没有出现。
沐书记脸色阴沉极了，他看向袁连长：“去把聂家的人给我叫过来。”
袁连长也被聂家这一群极品惊到了，儿子死了，作为爹娘居然没有出现。
聂景贤突然说：“书记叔叔，他们是不会管我爸爸丧事的。”
果然，一切如景贤所言，聂老婆子夫妻出现后，就嚷嚷着没钱为聂春生办理丧事，然后就坐在地上哭骂，说聂春生就是一个不孝子，就算死了也不让家里人安生。
哭完后，又开始问沐书记：“我大儿子呢，你们把我大儿子带走，为何不把人带回来。”
沐书记冷笑：“他砸死聂春生后，畏罪潜逃了。”
“没有，我儿子没有砸死老二，这都是他自己该死。”
聂婆子还在这里嚷嚷着，就连很少说话的聂老头也说：“我大儿子也不是故意的，既然老二都死了，我们这些当父母的不计划，那就不给组织添乱了。”
他想着只要自己和老婆子不追究，大儿子就不会出事。
沐书记冷笑：“这样说来，你们是不管聂春生的丧事了？”
“他自己有儿子，凭什么要我们管。”
聂婆子说：“他活着的时候都没有孝顺我，现在死了，我也权当没有这个儿子。”
袁连长闻言，气得想要上前捶死这个老太婆。
沐书记说：“很好，既然就签下你们断绝关系的文书。”
顾文姝在这个时候插上一脚，忙说：“别啊，先把聂春生上次去看脚借我的七十元还给我，你们再断绝关系。”
说完后她拿出了借据在聂婆子跟前扬了扬：“住院时聂春生借了五十元，后来又借了二十元，你们是他父母，现在赶紧把钱还给我。”
一开始还想着不签下断绝关系的文书，然后把聂景贤那个小崽子弄回家里去干活。
顾文姝和黎修然这么宠爱这个小崽子，肯定会贴补一二的。
到时候全都抢过来给自己大孙子。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顾文姝会拿出一张借据，他们不想认，却听沐书记说：“这张借据是有聂春生的亲笔签名，而且还有卫生院的院长和医生保证，组织是认可这张借据的，既然借钱了，那就要还钱。”
“不。”聂婆子赶紧说：“我们签下断绝关系的证明，这样聂春生就不是我儿子了，他的债也和我们没有关系。”
沐沛民深深看了他们一眼：“真的要断绝关系？连景贤这个孙儿也不要了？”
“我大把孙子，不稀罕他一个小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