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昊天早在那女子怆然泪下的时候,就收了功,站到一旁沉默地看着这一幕。
他脑子里始终盘旋着女人刚刚的话语。
他好命?没死?都与云悠然是他妻子之事有关?!
再联系到那女人口中的玉郎,他抽丝剥茧地得出一些结论,那就是云悠然是个特殊的存在,本不应与他在一起,就像这女人和她曾经的情郎一般。
然而,这女人的情郎应该是被那个叫‘霜华’的老头给弄死了,还是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而他没事,半点屁事都没有。
所以这女人就心里不平衡了?!
嗯~
帝昊天觉得自己分析得十分正确,以至于太过专注的他压根儿没听到更为具体的信息--‘冥神’。
他还以为,云悠然的特殊与她来自异界有关呢……
而拓跋宏早就目瞪口呆地只知道牢牢抱紧炙风,狗子差点没被他勒得一口气没上来。
但当看到安若浅到来时,他立马就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
在她身后站定不移动分毫。
“老祖啊……”
安若浅身边被捆着跪在地上的几个老头老太太,痛哭流涕地对着空中的女子哭喊。
红衣女人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喊声,眼角仍旧挂着泪,缓慢朝他们扭头看过去。
就像放了慢动作似的。
“小子丫头,苦了你们了……”她粲然一笑,不知为何搭配上脸上流淌着的泪水,竟令这女人看上去绝美异常,带着股强烈的破碎感。
“罢了……我也活不了多久了……就算了吧……”
她的声音轻淡,裹挟着一丝释然,像是来自亘古时代般透着沧桑。
女人的视线又一次看向帝昊天,这回他并未太过紧张,而是迎视着她,薄唇轻启,低沉的声音传到女人耳中。
“他,爱过一场……足够了吧?!”
“哈哈哈~小子看得通透啊!”女人笑了起来,抹掉眼角的泪水认真地打量着帝昊天:“你呢?只求不悔吗?”
“能得她在身侧,已是帝昊天此生幸事。她……很特殊,我知道。她……爱我不深,我也知道。我所求不多,只求她身边的位置是我,日日年年,暮暮朝朝。无妨爱我深浅,只求一世有我,足矣!昊天无怨无悔……”
帝昊天冰冷的眸子里有满满的暖意。
他脑中浮现出云悠然的二流子样,她生气时、高兴时、无赖时、小心思满满时的各种样子一一闪过,跟过电影似的。
他从来都知道云悠然对自己是习惯大于爱,只是那又如何,所谓天长地久不过习惯罢了……
“好一句无怨无悔啊!哪怕有一天你会遭天地刑罚,万千雷劫加身、魂飞魄散也无怨无悔么?”女人挑了挑眉,眸中却是有着动容神色。
就帝昊天那番话,不光这女人,在场的幽荧他们又有谁不动容。
他们老大能得此‘君后’。
真特么值了……
未等帝昊天开口,幽荧和云尘并肩立于帝昊天身前,神色郑重地看着那位曾经的天神。
“我家姑爷不会有那么一天的,还请您放心……”
他俩这一站,摆的便是现代冥界的态度。
身为九曜军主将的云尘和副宫主的幽荧,在神籍上来说并不输那女人多少,他们有足够的底气代表整个冥界。
“呵呵,原来如此。她是你们的老大啊,难怪了……”
女人幽幽轻叹,为自己伤怀,为帝昊天庆幸,更是为了云悠然的气魄和冥界的团结而感慨。
万千情绪交织在一起,也终究化作一声轻叹而已。
“我啊~一心想把玉郎的灵魂碎片找回来些,不惜自甘堕落成为坠神。”她低下头俯瞰跪了一地的老头老太太,和他们身后那黑压压一片的无魂凡人。
“差点造了大杀孽啊……”
她广袖一甩,十万傀儡的封印瞬间解除。
随后,她轻轻吹起了口哨,委婉动听的音调响彻天际,萦绕在十万傀儡的耳边。
一只只黑色的小虫子,从他们的耳朵里爬出来,刚落地便化成一片灰烬。
根本都不用吾晴他们费工夫了。
“小子丫头们,之前是我因一己私欲动了不该有的杀念,想以这十万人命来为我玉郎的一缕灵魂献祭。更连累了你们造下此般罪孽,索性为时不晚,你们回去后,要教宗门之人向善,为咱们缥缈宗积德……”
“是,老祖!”老头老太太们,重重地朝她磕头,看出来自家老祖宗这是对这世间再无留恋了。
他们无声地默默流泪,明明都七老八十的人了,哭得像丢了玩具的孩童般。
女人依旧瘫坐在空中,似乎这个姿势十分惬意。
她又一次挥袖,那十万人应声倒地,昏睡了过去。
“小子,我伤了她的小兽,你可怨我?”她笑意吟吟地看向帝昊天,没有了一丝戾气,眼底只剩祥和和一种解脱之色。
“无碍,炙风吃了药,之后会好的,云暗的药很管事!”帝昊天扫了眼拓跋宏怀中的炙风,它应该没事吧?!
心里其实还是有几分嘀咕的。
“我觉得你不错,又给你们造成这般大的困扰,当长辈的总不能没点表示,对吧青龙大人?”女人讪笑着看向已变回人身的大龙。
“反正本座是被那小丫头救了,给了她好多金银财宝,还有我家白矖的珠子呢……”大龙哼了一声,觉得这女人在给自己挖坑。
他都已经把该给的不该给的都给云悠然了,还有啥能被别人算计的啊?!
“原来是这样啊~那是我错怪您了,还以为以龙族的性格得藏私呢~”女人看向大龙的表情有些调侃意味,毕竟龙族爱财的美名可是三界皆知。
“小子,我便送你一场造化吧,也全了我仅剩的这点儿灵力有个归处……”她话音未落,便盘腿坐好,双手合掌翻转,手心按下,正对着平安镇中心的一个巨大花坛。
“起……”
伴随她的一声轻喝,花坛拔地而起,整个连着泥土和花花草草的根茎平着腾空起来。
一只通体红色的巨大虫子从那个花坛底下爬了出来。
身体两侧长了无数只短小的脚,身子上一节一节的,像是那种树上偶尔会掉下来的绿色肉虫子,只是换成了红色。
它的嘴里喷出红色气雾,呛得周围的幽荧他们眼泪都流下来了。
“这玩意儿放的是催泪弹吧?!”云尘在旁边小声咕哝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