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
丢人……
下三滥……
顾北阳侧蜷在冰冷的地板上，胸膛艰难地起起伏伏，苟延残喘，听完顾沧渊的谴责怒吼，他流血的唇角扯出僵硬讥讽的笑容。
湿润殷红的狐狸眸一弯，泪水划过鼻梁。
“……我不会听，更不会改，你有种就打死我……”
他嗓音嘶哑颤乱，疼得发不出什么声音来，宛若低泣，却挑衅至极。
顾沧渊额角青筋暴跳，刚涌起的一丝怜悯后悔下手太重的愧疚感，顿时荡然无存。
“你这逆子！别以为老子不敢杀你，要不是顾及你妈咪的心情，我就带一具尸体回柏林！你他妈到底在嚣张些什么！？”
“……”顾北阳笑得眼泪乱流，侧蜷的身子也跟着颤。笑中带泪渗血，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是啊，他有什么资格嚣张。
他没有一丁点让顾沧渊心软的筹码。
他是顾沧渊和封莞穗的耻辱。
他的病弱废物，是顾沧渊和封莞穗大肆杀戮的报应罪证。
“……顾沧渊，你没有资格管我，封莞穗也一样，我无父无母，我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顾沧渊咬了咬牙，想一枪毙了犟驴般不争气的顾北阳。
怕真的失去理智活活打死顾北阳，顾沧渊拿出手机，联系下属，让他们翻窗进来弄走顾北阳。
顾北阳痛得思维混乱，盯着顾沧渊军靴的愤恨眼神渐渐失去焦距，满目泪水悲凉。
“……不让我喜欢白叔叔，你怎么……怎么就不问问……问问我为什么喜欢白叔叔？”
他声音几乎全噎在血腥的喉咙里，唇角鲜血流个不停。
“……因为，因为白叔叔是除了舅舅，封妄以外，对我最好的人……”
“白叔叔对我好……你和封莞穗什么也不是……几年了？顾沧渊，我们几年没有见过面了？”
“不是只有你们厌恶我，我……我也深深厌恶着你们……我恨你们……”
顾沧渊早已经懒得再听顾北阳大逆不道的挑衅话，怕再忍不住动手揍人，回柏林没办法向封莞穗交代。
他走到窗边，掀起帘子，看屋外雪势。
暴雪依旧仿佛末日般扑簌砸落，无边无际，白灼刺眼。
等两名心腹下属从暴雪中现身，和顾沧渊眼神交汇后，敏捷的身手攀上二楼的窗台，从窗口跳入房间。
地上的顾北阳已经昏迷不醒。
下属们看了一眼顾北阳的惨状，在预料之中，却也难免唏嘘。
一人背起顾北阳。
一人开路。
直接带上飞机。
~
尊煌醒来时，人在万米高空。
他虚弱模糊的眼眸睁开又闭上，脑袋昏沉空白，眩晕感很重，他下意识想翻身，却发现胳膊被反拧捆绑在身后。
全身上下更是软绵绵的没力气，无法动弹，连骨头都酥掉了。
尊煌干涩的喉咙滚动，闭眼躺了好长一会儿，犹如漩涡般混乱的思绪才渐渐清明，他眼尾湿润猩红。
耳边嘈杂的噪音气流，说明他在机舱。
白蔹迷惑他又刺晕他。
白蔹给他灌软骨药。
白蔹绑了他将他遣送回柏林。
尊煌紧闭的墨眸颤抖，心痛得仿佛被利刃一刀一刀的割肉刮骨。这一刻，他无比绝望，万念俱灰。
白蔹真的不原谅他。
白蔹真的不要他了。
过去白蔹对他有多温柔疼宠，现在就有多绝情心狠。
正是这种天壤之别的反差，让尊煌无比清楚，白蔹不爱他了。
“……返回，返回极光雪岛！”
“松绑……你们给我解开！”
“砰”一声闷响，尊煌从后座的软垫上滚落下来。
副驾驶机舱的下属，慌忙回头。
对视上尊煌赤红疯狂的双眼。
下属心惊肉跳，吓得魂去了一半，支支吾吾，颤颤巍巍地躲避着尊煌要杀人的视线。
“……老大，已经到柏林区域了，那……那绳子不是我捆的，我也解不开……”下属无处安放的双手一直抖，后悔开飞机的不是自己。
尊煌蓄力挣脱着背后的绳子，根本使不出劲儿，只稍微一动，捆着手腕的绳结便越勒越紧，深陷皮肉。
“……找刀！找剪子给我剪断！割断！”
尊煌只挣扎了一下便放弃了动弹，这种捆绑的方法绳结，是他独创用来对付敌人的，只有白蔹他们四人才能解开松绑。
越是挣扎，绳结越紧，连骨头都能勒断。
妈的，白蔹连这招都用上了！
不爱他是吗？
想跑是吗？
休想！
等抓到白蔹，他一定将白蔹捆绑囚禁，养在暗无天日的古堡里，不要他也得要他！不爱他也得爱他！
下属很是害怕为难。
白爷给他们吃了药丸，二十四小时之内，必须服下解药。
解药在丹青云鹤手里，时间也只够返回柏林。防得就是他们屈服于尊煌的疯批淫威之下。
“……白爷不让我们管你。”
尊煌磨了磨后槽牙，双目殷红似血，“他是老大我是老大！？你白爷也得听我的！”
“那是以前……”下属实话实说，“白爷现在不听你的了。”
“你他妈……！”尊煌恼死。
咬牙闭了闭眼，但，睁眼还是双目喷火，面目狰狞，“你他妈找死！老子记住你了！下飞机的第一件事就是宰了你！”
下属：“……”
尊煌认命，破罐子破摔的忍泪躺在地上，想着白蔹会带着小绿茶跑去哪，想着他抓到白蔹一定这样那样的狠狠的求他。
下属见尊煌消停了，也猛然松了一口气。
他们还有白蔹留的护身符，等飞机落地了再亮出来塞给尊煌，然后赶紧逃。
柏林庄园，草坪停机场。
沈醉宴一身休闲款的冷灰色西装，内里是黑色衬衫，没系领带，坐在冷金属质感的轮椅上，正和圆桌对面的墨尧下棋博弈。
养伤的这些日子，他陪墨尧从围棋，到象棋，再到跳棋……各类国际棋子玩了一遍，墨尧始终没能摆脱输的局面。
比起这边的闲情逸致，另一边歪坐在藤椅上的鬼卿更是懒散。
他手边的桌子上放着一堆膨化零食，全是裴蜜买给沈醉宴解闷的，但，沈醉宴不喜欢吃，丧心病狂，毫无人性的逼着他跟墨尧吃。
还美名其曰：孝敬师尊。
当然，在一堆零食中最显眼的要数那串翠绿翠绿的水晶葡萄。
鬼卿特意拿来给尊煌接风洗尘。
“不是十点吗？货怎么还没退回来？”
鬼卿“嘎嘣”咬碎嘴里的虾条，抬头看向一望无垠的蓝天白云，颇感百无聊赖，迫不及待的想要笑话尊煌。
墨尧落下一枚棋子，“急什么，那里天气恶劣，正是暴风雪时期，路途遥远，晚点很正常。”
鬼卿轻挑眉梢，勾唇痞笑没个正型，“谁让我无聊呢？”
墨尧：“那你过来给我和沈女婿变个魔术。”
鬼卿：“……”
“下棋还分心，一会又双叒叕输了。”
墨尧：“……”
“沈女婿，他不尊重你这个对手，不必手下留情，杀他个片甲不留！”
墨尧：“……”
两人正你一句我一句的斗嘴，忽然，寂静的空中传来螺旋桨的轰鸣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