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煌端起草莓汁喝了一口，冰凉酸甜，远比超市里勾兑的果浆好喝，他墨眸明亮，望了一眼冰箱的方向，舔唇问。
“还有草莓汁吗？”
“有，但是只能喝一杯，不然饭……”
“我想给宝送一些过去！”尊煌打断白蔹，迫不及待的想和裴蜜分享草莓汁。
白蔹唇角的笑容僵凝。
很介意尊煌将草莓汁分给裴蜜。
草莓是他一颗一颗洗的，只留了最甜的草莓尖榨汁，是给尊煌一个人的。
“不行，剩下的我喝。”
尊煌惊诧白蔹竟然拒绝，他蹙眉谴责，咄咄逼人，“一杯草莓汁而已，你干嘛这么小气？你是不是看罂罂不顺眼？是不是分给罂罂一杯草莓汁，你都要上纲上线，提条件！？”
在尊煌心中，始终介意当初白蔹拒绝救沈醉宴，给予裴蜜的难堪，以及戏弄他的条件。
白蔹眼中的温柔宠溺渐渐冷却，“随你。”
他清楚尊煌的脾气，只要他再说一句重话，这两天他和尊煌之间好不容易建立维持的温情，会坍塌崩碎。
他害怕和尊煌吵架。
但——
白蔹小心翼翼珍视的那抹靠道德绑架负罪感得来的温情，对尊煌来说，什么都不是。
“你喝吧！”尊煌忍住了怒骂恶毒的话，重重放下手中的玻璃杯，殷红似血的草莓汁溅出，滴落桌面。
他起身，冷戾的墨眸直视着白蔹，居高临下的嘲讽警告，“刚刚的菜当我没点，你白神医的手金贵着呢，我无福消受。”
“还有，我出去买草莓，自己榨汁，你耳聋听不见危险，就别添乱，好好待在病房，懂？”
说完，也懒得看白蔹的表情反应，尊煌转身，从衣柜里拿了件外套，戴上鸭舌帽，压低帽檐，他疾步走出病房。
房门摔得震天响。
白蔹木头人般僵坐在餐桌前，仿佛灵魂被剥离抽走，遍体生寒，唯有眼圈愈发深红，似血水侵蚀。
许久，白蔹喉咙滚动，咽下喉间血腥，攥得泛白麻木的手指也缓缓松开，他忽地笑了。
一杯草莓汁而已……
耳聋……
添乱……
尊煌总能轻而易举地捅穿他的心脏，将他的爱意践踏碾碎……
尽管尊煌尝过他的血肉，却好像从来没当他是一个人。
尽管他告诉过尊煌他会疼……可尊煌，毫不在乎。
~
暗处潜伏守着的特工杀手，看到尊煌满身暴戾的摔门而出，他们预感不妙，立即汇报鬼卿。
医院里的超市人流量很少，尊煌直奔水果区域，将仅剩的四盒草莓全部放进购物车，刚准备走，一个中年大妈服务员喊住了他。
“小伙子！”
这个称呼对尊煌来说太过陌生，虽然超市里没人，但尊煌不确定她喊谁。
直到穿着红马甲的中年大妈，将一小盒蓝莓放进尊煌的购物车里，尊煌帽檐下阴鸷的墨眸，不悦地扫向她。
上一秒还热情洋溢的大妈，愣是被尊煌的眼神怵得胆颤心惊。
“送……送的，做活动，四赠一，不是强买强卖。”服务员大妈尬笑着慌忙解释，又伸手将蓝莓拿了出来。
“不喜欢蓝莓，结账时柜台有小礼物送。”
尊煌漠然收回视线，推着购物车，去了糖果零食区域。
服务员大妈盯着尊煌修长清瘦的背影，心有余悸的一阵后怕。
这小伙子不会是越狱逃犯吧？
还是，在火葬场上班？
那眼神凶煞得嘞，盯着人的眼睛，冰冷的像是在看尸体。
尊煌买糖果时，裤袋里的手机震动响起。
他拿出，扫了一眼屏幕，另一只手塞了蓝牙耳机，接通。
“你在哪！？”
鬼卿语气不善。
尊煌将货架上的一款牛奶软糖，大概十袋左右，清空扔进了推车里。
“超市。”
“白蔹呢？你怎么答应我的？寸步不离！哄他开心！这他妈才几天你狗脾气就发作犯浑！尊煌你能靠点谱吗！？”
尊煌冷嗤，压低声音，“你靠谱，你过来守着他呗。”
鬼卿气得牙根生痒，“总有一天作死你！”
“是他惹我。”
尊煌走向收银台。
他纵使生气，也没打算长时间留下白蔹一个人。虽然整栋医院，每一层楼，前前后后，全是他的手下暗中保护，但尊煌清楚，他和白蔹的病房，私人空间，是防卫最薄弱的地方，因为没有一个手下敢贸然闯进。
鬼卿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骂，“你他妈真不要脸！白蔹要能找你茬，我鞭炮轰鸣，锣鼓喧天，立即捐赠十亿做慈善，感恩老天让孽畜障目的白蔹重见光明！”
尊煌：“……”
你他妈骂人真脏。
这时，收银员让尊煌在一个堆满花花绿绿小盒子的箱子里，抽赠品盲盒小礼物。
尊煌吃瘪，很气，但是脏不过鬼卿。
他敷衍的随便抓了一个小盒子，扫码付钱，拎着购物袋走人。
出了超市，尊煌撕开一包牛奶软糖，连剥了两颗，吃进嘴里嚼，压制着胸膛里浮动的烦躁。
他抬头望向住院部的高楼，烈日阳光灼眼，尊煌微微眯眸，视线锁定在白蔹所在的楼层，精准到病房。
他咽下浓郁的甜腻，回击着鬼卿，“白蔹没这么好。”在床上恶劣至极。
鬼卿：“举个栗子？比如？”
“你不懂。”尊煌自然不会告诉鬼卿，他在床上，被弄哭过多少回。
鬼卿：“你懂，煞笔！”
尊煌：“……”
鬼卿：“墨尧那边忙得差不多了，我这边也能随时走，给你一个小时，回去把人哄好，不然明天早上，我们团建，项目群殴孽障。”
尊煌：“……”
摘掉蓝牙耳机，尊煌迅速进了医院。
压根没将哄白蔹放在心上。
无论他多过分，吵得再凶，甚至动手见血……白蔹都不用他哄，反之，白蔹会低声下气的讨好他。
尊煌甚至能设想到，他回到病房的景象。
白蔹一定会迎上来给他拎东西。
白蔹会道歉哄他。
白蔹会做菜，烤小蛋糕给他吃。
电梯里，联想了几帧画面的尊煌，心情好了许多，连墨眸里的煞气都减了几分。
但。
出了电梯，走进病房，尊煌万万没想到的是，白蔹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