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俯照大地,灵动的青雀飞上枝头,斜头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沈陶白站在村口,往日热闹的村子,此时无比的冷寂。鲜血洒满土地,尸体横在路中。
沈陶白抬头望去,在这村子的上方,空悬着三具尸首。
刘大根,一个傻里傻气的黑面大汉,年幼时烧坏了脑子。三春融雪时土里冒出的甘草,是他最爱吃的零食。
而他最喜欢的,是和村里小孩们一起玩刷,分享他的美食。沈陶白认得他。
老村头,一个老的连姓名都没人知晓的人。总是喜欢独来独,小溪的河岸上不论何时,都能望见他的身影。沈陶白认得他。
大脑袋,酷爱卖弄他那些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怪事异谈,摆着一个不大不小的书摊。沈陶白认得他。
“哞哞!”黄牛有些害怕,探头蹭了蹭沈陶白的手臂。
沈陶白将三人的尸首一一解下,从大脑袋紧紧攥着的手中,拽出一本被捏的皱巴巴的书。
那是李二牛梦寐以求的奇录怪谈。
修仙者不可对凡人妄施杀戮,这是修仙者间明文的规定,每个随意屠杀凡人的修仙者,都会受到其余修仙者的通缉。
可尽管是如此,依旧有修仙者会对凡人下手。
气血丹,一个极其隐晦的丹药。以精血入药,服之可提升修行。
沈陶白曾见绝世宗门得其药方,豢养百里凡人,为之所用,以人入药。
沈陶白也曾见过修仙者途遇至美女子,强获不得而灭人满门。
沈陶白见过的太多了,古往今来比比皆是。
这便是修仙之路的残酷,强者为尊弱肉强食,每个人都无法置身事外。
三天两夜,一百零七个坑,五十男,二十女,二十老,十七幼。
沈陶白对着漫山遍野的坟头,重重一拜。
他也不知道为何要做出此事,转世后的他早已与此地此村的人无半点瓜葛,大可让其尸首腐烂发臭,但他没有就这么转身离去。
也许是因为他那颗冰冷的心尚未尘封,也许是触动到他内心那片最不愿意启齿的记忆。
“倘若以后遇见了,我会顺手帮你们讨了这笔债。”
沈陶白言罢,冰冷的刀锋划破手掌,一片炽热的鲜血洒下,渗入大地。
“我沈陶白,从不食言!”
微风吹拂,发出呜呜的声响,似是来自九幽的声音。
沈陶白从胸口取出一本书,那是那本叫做奇闻怪谈的书。
花白纸张随风飞出,飘荡在天地间。
无火无香无纸钱,以书代纸,以慰天灵。
一名男子路过,抓住一张飘到眼前的纸张,望了望沈陶白的身影,又望了望沈陶白身前的坟岗,眼中多了一丝怜悯。
“你为何名?”男子来到沈陶白的面前问道。
“沈陶白。”
“你家里还有人否?”
“曾经有。”
“我名吴涛,你,可愿随我回玄灵宗?”
……
可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每个玄灵宗弟子,都可让其一名亲信随其进入玄灵宗成为杂役。
近水楼台先得月,成为了玄灵宗的杂役,便离修仙更近了一步,也离成为玄灵宗弟子更近了一步。
修仙啊,那可是千万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可延年益寿,可修搬山填海之法术,更重要的是可以高人一等!
所以说就算是玄灵宗的杂役,言语之间也带着一股莫名的傲气。
“从今天开始,他就是你们灶火房的人了。”一个马脸男人开口,声音尖锐有些刺耳。
“我说浩哥,这怎么又来了一个,不是说近期不会再找杂役了吗?我们这房间可不够住了。”一个大汉凑到余浩的身前搓着手,满脸带着无奈。
余浩轻蔑地白了大汉一眼,说道:“这我可不管,我说他现在归你们灶火房,那他便是你灶火房的人,他的吃喝拉撒都归你管,要是出了事便拿你问责!”
说罢,余浩扭头就走,根本不给大汉再次说话的机会。
“嘿倒霉催的。”大汉皱着眉挠了挠头,看着眼前的男孩,以及男孩身后的黄牛,不由骂了一句,“娘的,怎么还带了头牛来?”
“你好,我叫沈陶白。”沈陶白开口,但还没说完便被大汉打断。
“老子可懒得管你叫啥,老子只管你吃喝拉撒,你生病了要死了老子一概不管,别想着能跟老子蹭上关系。”说罢大汉扭头大喊一声,“罗锅子!”
话音未落,只见一个驼背的大汉屁颠屁颠地从一旁跑出:“袁哥,有啥事?”
袁姓大汉有些嫌弃地后退两步,捂住鼻子道:“他归你管了,快走快走。”
“哎哎!”名为罗锅子的大汉应了两声,拉着沈陶白的手便向边上走去。
离去之时,沈陶白隐约听见,背后传来声声窃语:“两个晦气东西。”
沈陶白不要急也不恼,对于旁人的冷嘲热讽他早已习惯,不过是有些聒噪罢了。
“我姓罗,单名一个山,家里没什么文化,又到处都是山,也就取了这个名。“
“我这是天生驼背,所以他们也就叫我罗锅子。”罗山边走边说,“对了小兄弟,你叫啥?”
“我叫沈陶白。”
“沈陶白,这名字可真好听,那我喊你沈老弟你应该不建议吧。”罗山感叹了一句,便自顾自的又讲了起来,“沈老弟我跟你说,你可别小瞧杂役这个身份,当杂役可好了呢!”
“当杂役不仅包吃包住,还有机会能学到玄灵宗的一招半式,甚至还有可能成为修仙者你知道吧!”
“修仙者那可是一念搬山填海的存在,千里之外一招便可取人首级,万里之外还能隔空传音呢!”
“我们玄灵宗的宗主那可谓是修仙者里的佼佼者,听说在一百年以前啊,隔壁的万剑宗和烈火宗两个宗主打一个都差点输了。”
罗山的言语之间,尽是弥漫着一股对修仙者的向往之情
“万剑宗和烈火宗?”听到这两个宗门的名字,沈陶白眉目一凝。
之前要杀他的人用的都是剑法,极有可能就是万剑宗的人屠的村。
“因为一个邪修乱窜,而屠人全村,看来这个万剑宗,是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了。”沈陶白双眼微眯,一股寒意自双眸中孕育。
罗山丝毫没注意到沈陶白的神情,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那一仗打的是昏天黑地啊,听说山峰都给削了几十尺,土地被倾泻的灵力是翻了又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