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的照片飘在了桌子上。姚小林端着水杯，调整着眼中的震惊。
他已经认出来，身边这个老头，就是柳美涵的爸爸，海华所的所长。
姚小林在心中盘算利弊。
柳所长是江归领导，自己以后要有求于江归，柳所长万万得罪不得！
柳所长是柳美涵的爹，自己早晚要和柳美涵吹。所以，现在要在柳所长面前好好表现，以后闹的时候，他也得顾面子。
盘算清楚，姚小林猛地站起来，十分恭敬地给柳所长鞠躬。
“柳叔叔，上次见面我出言不逊，实在是对不住！”
柳所长对他印象固化，在柳所长眼中，姚小林和街溜子无异。
他懒得搭理姚小林，把姚小林喝过的水杯拿过来，塞进自己秘书王凌寒手中，一脸厌弃，“这是我的杯子，拿去洗洗。”
姚小林并没有受到打击，反而乐呵呵的，从王凌寒手中抢过来杯子，“我去洗，我去洗！”
温玉珠拿起桌上周佑君的照片，直接走出了柳所长的办公室。
江妮怕她出事，紧紧跟着她。
“玉珠，你要周佑君的照片做什么？”
“证实一下我的猜想。”
周佑君来海华所偷东西，不可能在白天大摇大摆的进来。只有两种可能，一种，他是在晚上进来的。另外一种，他是在清晨之前进来的。
捏着照片，她快速走向门卫室。柳所长和姚小林紧随其后。
走到门卫室门前，坐在里面值班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所里人都叫他老黄。
老黄亲眼见到温玉珠一行是坐柳厂长的车进来的，所以对她格外客气。
“同志，你有什么事情吗？”
“您最近是上什么班？白班还是夜班？”
门卫都是三班倒，门卫室里不能离人，温玉珠想先搞清楚这件事。
老黄看了一眼日历，“这个星期，我都是值夜班的。”
“八号左右，您值什么班？”
八号，就是文件被盗的日子。
老黄手指搭在日历本上，往前面挪了两下，“我是六号开始上夜班的，八号也是夜班。”
温玉珠把周佑君的照片抵在桌上，指着照片问：“师傅，您最近见过这个男人吗？”
老黄在脑中搜索，他拿起照片，凑近看了半天。
他摇摇头，撇了一下嘴，“没有，值夜班的时候，我没见过这个人。”
“白班呢？”柳所长急冲冲的问了一句，他突然想起，老黄上的是夜班，他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对老黄说：“这样，你把六号以后值班的人，都叫过来。不论白班夜班。”
有了柳所长的吩咐，老黄办事越发起劲。他跑到家属楼后，把所有的门卫挨家挨户敲到。
半个小时后，研究所里七个门卫，陆陆续续到了。
他们一一辨认周佑君的照片，但是没有人记得见过这个人。
温玉珠失望而归，她走在研究所里的林荫路上，仰头看向成排的树林，她很怀念有摄像头的日子。
摄像头……
温玉珠反复念叨这个词，她突然想到，还有一个特殊的群体！
她猛然间回头，问身后跟着的柳所长，“住在海华所家属楼里的人，有谁是有晨起锻炼习惯的？”
柳所长不晨练，他对这个问题一点办法也没有。
王凌寒略一想，“退休的金副所长，他就有晨练的习惯。可以问问他，他应该知道很多晨练的人。”
柳所长亲自带着温玉珠，来到了金副所长的家。
大半年时间过去，柳所长还没有踏足过专家楼，今天，他站在金所长家门前，遥望着不远处自己的家，心中感慨。
临近十点，金副所长躺在树荫下睡回笼觉。鼾声一阵一阵，他听见脚步声，很快地惊醒了。
“柳所长。”
金副所长退休五六年了，看上去却十分精神。
“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
金副所长一开口，他老伴听出了旁音。老金这句话，有两种解释，你可以理解成“怎么来我家了？”也可以理解成“你怎么来专家楼区了？”
她用眼睛狠狠剜了自己老伴一眼，嗔道：“不会说话你就少说两句！”
柳所长和妻子闹矛盾，一气之下搬进了单身宿舍。这件事在研究所都传开了，柳所长早已经习以为常。
柳所长爽朗的笑了，“老金，我就来找你！”
老金也呵呵一笑，“欢迎欢迎啊！”
他微微欠身，把柳所长和身后的一群人请进客厅。
进门后，柳所长没有寒暄，他直奔主题，把周佑君的照片递给金副所长。
“金老，你有晨练的习惯对吗？”
金副所长点点头，“是啊，一直都有。风霜雨雪从未间断。”
“你帮我看看，最近晨练时，见没见过这个人？”
金副所长接过照片，老伴儿麻利的把老花镜递了过来，他戴上后，仔细端详着周佑君的脸。
他微微皱眉，拿着照片开始踱步。
一分钟后，他的脚步突然止住，回头对柳所长说：“是不是这个人，我不敢肯定。但是前几天早上五点多时，我见过一个陌生人，他带着帽子，帽檐压得很低。”
温玉珠想起了周佑君逃到江边时的，也是带着帽子的。
“请问一下，那人是不是带着黑色的帽子，帽檐比较长的那种？”温玉珠比划着帽檐长度。
“对！”金副所长笃定的回答，“我对这个人有些印象，因为我从没见过他，所以多看了两眼，但也就看了两眼，也没看清他的长相。”
“那他的身高，身材，您看清了吗？”
温玉珠问的很急迫，金副所长愈发重视起来。
他在众人堆里扫了一眼，指着站在门前玩打火机的姚小林说，“和他差不多高，比他胖一些。”
“……”
所有人都看着他，在他身上上下打量。
姚小林觉得自己被侮辱了。
他悻悻转过身去，站在门外点起了烟。
“柳所长，这人和最近的绝密文件被盗案有关吧？”金副所长问了一句。
都是自己单位的老同志，柳所长也不便相瞒，他深深出了一口气，点头，“是的。”
这倒是让金副所长想起来了，“我见到这小子时，他就是鬼鬼祟祟的。挎着一个小包，把头埋得很低。还是从办公楼方向出来的。”
柳所长的心里，升起一个疑问。金副所长的反应来看，他应该是第一次被人问起这件事。
他拉过温玉珠，“我们都能问到这个情况，为什么警察那边就没问到呢？”
这也是温玉珠最气愤的，“因为他们默认罪犯是江归。所以，他们侦查的重点，应该就是在犯罪现场尽可能收集证据，指认江归是罪犯。”
这时，金副所长愤愤不平，“小江工吧？真是瞎胡闹。怎么可能是他呢？这些东西都在他脑子里，还用得着偷？”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往往越简单的事情，反而更能让人怀疑。
温玉珠感激地看向金副所长，眼眶子发热的厉害。
“谢谢您！”
此时，门外的姚小林看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