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城宜养精神病院，重病区。
重病区在医院的最里边，占了很大一块地，绿化完善，小楼都掩映在郁郁葱葱中，看起来是很适合疗养的地方。
只不过时不时会有歇斯底里的呐喊从小楼中传出来。
迟宴北骑着机车直接到重病区的一栋小楼前才停下。
下了车直冲小楼三楼。
一楼值班的医生护士都对此情景见怪不怪，不过还是会有人感叹几句。
“三楼病房迟家那位今天这是又发病了？”
“是啊，不然她二儿子怎么会急冲冲地赶来？”
“也不知道她是好命还是倒霉，有这么孝顺能干的两个儿子，家世背景也是华国顶尖，偏偏人疯了。”
“这些豪门太太，表现光鲜，背地里谁知道要受多少苦楚。”
“也是，她丈夫正值壮年就退了下来，都说是犯了纪被迟老爷子直接命令退下来的。迟家这几年也因此被唐家赶上了。”
“快闭嘴吧，那个层面的事情，也是你们能讨论的？”
原本讨论得正起劲的医生护士，被老医生一呵斥，纷纷闭了嘴。
迟宴北一口气上到三楼病房门口，迟渭南站在门口等他。
此时病房里已经没有声音，显然是里面的人被打了镇定剂，已经睡了过去。
迟宴北也就没有急着进去，双手撑着膝盖，躬着身子喘气。
他紧紧盯着迟渭南，眼里满是戾气，“怎么回事？”
迟渭南有些尴尬为难，又有些难过，“听护工说，妈今天状态挺好的，我就先到病房看她了。”
“她问我你人呢，我说在上学，后来又问起爸，最后问起妹妹呢。”
迟渭南顿了一下才继续说，“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就反问了一句，什么妹妹。妈一下就发病了。”
迟宴北抬眸冷冷地看了一眼迟渭南，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没有说话。
迟渭南叹了口气，“也是刚刚护工告诉我，妈还以为那个掉了的孩子还活着。是我的错。”
“你走吧，这里不需要你。”迟宴北语气冰冷。
“宴北，她也是我妈妈，我今天来看她也没料想到会这样。”
“你想来看就看，你当她是什么？一年没见你来的次数有五指之数。”
迟宴北彻底没了好脸色，“该去哪去哪，碍眼。”
迟渭南沉着脸看了迟宴北半响，到底没有再说什么，跨步去找主治医生去了。
迟宴北往病房里瞧了眼，见病房里的女人还在睡着。
知道她一时半会也不会再醒，便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坐着。
脸色暗沉，周身气息阴冷，垂着眸看左手摩挲右手戴着的奇楠木佛珠。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
季初棠一如往常，送了许亦梦之后，直接回季家老宅陪她奶奶吃饭。
吃过饭之后直接就住在老宅。
这一晚，季嘉月也难得地自愿提出留在老宅住。
两个孙女陪着老太太在院子里说了一会话，八点半，老太太就说累了让她们自己玩。
老太太回房间后，季初棠与季嘉月两人坐在一起也说不上两句话。
季初棠一向直接，不喜欢和季嘉月假言假语，转身就回房间洗澡去了。
老宅她的房间有个大浴池，能泡个舒适的澡。
她起身走人时，手机落在了凉椅上，季嘉月看着了，没有提醒她。
等确认季初棠的身影消失在了院子里，季嘉月将自己位置往季初棠做过的椅子那移动了几分，伸手拿起季初棠的手机。
季初棠对手机不怎么设防，以前季家过年有亲戚小孩问她密码要拿她手机玩游戏，季初棠直接就报了出来。
简单到谁听一遍都能记住，何况季嘉月还是特意留心过的。
解屏密码是，123456.
季嘉月拿着季初棠的手机还是很紧张。
她紧紧攥着手机才让自己不至于紧张到颤抖。
她想翻迟宴北的微信号与电话号码。
她进了班级群才发现，迟宴北根本没有在里面。
到了三班，眼睁睁看着季初棠与迟宴北关系越来越和睦，她不甘心。
她还没想好之后要做什么，但先将联系方式拿着总是好的。
她迅速点开季初棠的微信，对话框列表赫然有迟宴北的名字。
她先点开迟宴北的主页，用自己手机将主页拍下来后，又迅速在联系人里面找到迟宴北的电话号码，也是拍下来，这样更快。
做完这一切，季嘉月抬眸向门口看了一眼，仍旧没见着季初棠的身影。
好奇心使然，她点开了微信对话框的聊天记录。
迟宴北：【睡了没？】
季初棠：【没。】
迟宴北：【游戏?】
季初棠：【没意思。】
迟宴北：【因为菜？】
季初棠：【呵呵。】
一个小时之后，迟宴北发了一个【晚安。】
这是星期五晚上，也就是昨晚的聊天记录。
再往上的聊天也差不多，甚至说的内容比这还少。
季嘉月还来不及细想这些聊天内容背后代表着什么，季初棠的手机却是在这时候嗡嗡嗡震了起来。
来电显示上的名字赫然就是迟宴北。
季嘉月的手猛烈地抖了一下，差点将季初棠的手机掉在地上。
她紧紧攥住季初棠的手机，看着来电显示上的名字，眼神变幻莫测。
最后，她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季初棠。”
“嗯？”
“有空吗？聊聊。”
“聊什么。”
季嘉月提高了一点声音，尽量模仿着季初棠的说话方式。但声音仍旧紧张得有些抖。
“你是谁？季初棠呢？”
电话那头的声音猛然一变，冷漠阴沉得似淬了冰。
季嘉月紧咬着唇，强作镇定，“我姐去洗澡了，这会不方便接电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季嘉月感觉自己整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季嘉月的心神全集中在手机上，希望对面还能与她聊几句，不要挂电话。
“季嘉月？”
迟宴北直接叫出自己的名字，是季嘉月万万没想到的，她只感觉自己的心跳倏地漏了一拍。
没举电话的手按住胸口，强稳住自己激动的心情。
季嘉月回答迟宴北，“嗯，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