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嘤。”
太好了。
“怎么了？”庄泊整理办公桌的动作一顿。
“庄医生，我们在去华佗花园的路上，你能不能去华佗花园等我们啊？我们路上遇到一个跟踪狂，我怕……”
“我马上过来。”庄泊脱掉白大褂，拿着手机往外走，“别担心，走人多的地方，毕竟是在医院里，有什么情况直接呼喊就好。”
他默了默，又说：“能把手机给南笛一下吗？”
许颂安说了声好，就把手机递给了南笛。
“庄医生让我给你。”
南笛点点头，放缓了走路的速度，注意听庄泊说话。
“南南，别挂电话，一路上保持联络畅通。”
南笛怔了怔，不一会儿反应了过来，失笑道：“你们反应太大了，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不会出什么事的。”
其实她上次也听出来了，那人确实对她的过往颇为了解。她不乏追求者，应付起这种事来已经很熟练了。
先是礼貌地拒绝，刻意地疏离，必要时再次表明态度，如果再不行，就只能选择消失一段时间了。
等一段时间过后，那些追求者多半已经有了新的恋人。他们对她的追求不过是一种毫无意义的狂热，他们爱的不是她，而是她身上由美貌和才华带来的光环。
“小心一点总不会出错，就当路上和我聊聊天，有什么不好？”
庄泊开玩笑说：“一天没见面了，你都不想和我说说话吗？”
“那聊什么呢？”
南笛用导盲杖轻轻点着地面，对着手机，脸上的表情却比对着别人要柔和许多。
这是默认吗？
庄泊不由得想。
他的步伐加快了许多，甚至在医院的过道中跑了起来。
他想快一点见到南笛。
“那本书看到哪里了？”
他一边奔跑，一边问。
南笛想了想，说：“种子发芽了。”
种子掉进了悬崖下，没有阳光，也没有水，就静静地躺在干枯的黑夜中，度过了不知多少岁月。
后来一只飞鸟经过此处，从崖边衔来嫩绿的草药，挤出汁水，一点一点地打湿了这一小片土地。它用羽翼护着种子，给种子足够的温暖，看着种子一天天生根发芽。
“想听后续吗？”
庄泊问她。
路边种满的梨树飞快地倒退，他越过人流奔往南区，路上碰到认识他的人，有的和他打个招呼，但他没有注意到。
“我先读一读吧，之后大概还有很多不认识的字，还想让你教教我，那时候你就可以和我说后续了。”
“也好。”
南笛沿着盲道走，不紧不慢。
许颂安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裴允，裴允也不紧不慢地跟着，时不时在路过的长椅上坐几秒钟，看一会儿路边种的灌木花，装作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实际上非常刻意。
“我快到你那边了，大概三分钟。”
“不用着急，我能感受到现在人很多，不会出事的。”南笛轻笑道，“你这样在意，要是我的眼睛治不好，以后岂不是会更麻烦你……”
她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电话另一端没有回应，她也就没有再说下去。
“不要说这种丧气的话。”庄泊那边人声有些嘈杂，他的声音却异常坚定而清晰，“我会治好你的，请相信我。”
庄泊不是会随便给患者希望的人，他这么说，一定是有了较高的把握。
南笛却不知道，只当是他在安慰她，随意地笑了笑，这事就揭过了。
总之不管怎样，几天之后，一切都有定论了，到时候再来考虑这些也不迟。
她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看到你了。”
听筒中传出庄泊带笑的声音。
南笛缓缓停下了步子，走到路边，让开了盲道。
“庄泊说他在附近，能帮我看看吗？”
她握了握许颂安的手腕，问她。
许颂安踮起脚向四周看，果然在对面那条绿荫道上发现了庄泊的身影。
白衬衫，西装裤，手上戴着精致的腕表，夕阳在他的黑发上镀了一层暖融融的橘调光。
南笛看不见，却能从他温柔的声线中听到迷人的色彩，对于她而言，这两者的吸引力并没有多少差别。
反而因为看不见，留下了更多浪漫想象的空间。
“庄医生过来了！就在对面！”
许颂安高兴地指着庄泊来的方向，一时激动，忘了南笛是个失明患者。
她很快反应了过来，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三声，祈祷对面的庄医生没有看见。
“南南，小许。”
庄泊过来，先和她们打了个招呼。
南笛朝他点点头，微笑时酒窝有些醺人。
许颂安终于放下了心，把南笛的手交给庄泊。
“庄医生，那我先下班了？”
许颂安的下班并不是常规意义上的下班，她是南笛雇佣的私人护士，类似于护工一职，二十四小时都应在南笛身边，帮助她完成一些她无法独立完成的事项。
南笛开出的工资很高，但实际上许颂安每天却有很长的空闲时间，也就是她口中的下班时间。
有些时候是庄泊来照顾她了，有些时候是南笛想一个人待着，这些时候占据了南笛每天的大部分时光，以至于许颂安总觉得自己有种白拿钱的错觉，对南笛心怀亏欠，照顾她就更尽心尽力了。
“好，到时候联系你。”
“嗯嗯！我走了，拜拜！”
许颂安莞尔，转身顺着来路走回去，瞬间变脸，气势汹汹的，目光锁定在远处梨树下假装赏花的男人。
“你们这是准备去华佗花园吗？”
这边，庄泊正牵着南笛的手，稳稳地走在人行道上。
“嗯，颂安说那边的三角梅开得很好。”
“刚刚我听她说，你们遇到跟踪狂了，怎么回事？”
“她说得太严重了，谈不上什么跟踪狂。”南笛摇摇头，“上次在花园里遇到一个人，认出了我之后情绪有些激动，今天坐电梯下来的时候又碰见了，好像跟了我一段距离。颂安警戒心比较重，一直在意着。”
庄泊闻言沉默片刻，回头看了许久，人来人往的华佗大道上，并没有什么可疑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