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我们这算不算肥水流外人田，便宜了别人？”
什么？
苏糖有瞬间的懵逼，什么肥水？什么田？难道有公厕不上，想要去路边解决？
然后，了然。
在槐树村有‘肥水不流外人田’的说法，村里家家户户都有自留地。
自留地上种的东西都是自己的，而想要自留地里的庄稼长得好就要多施肥。
肥料哪里来？
自家的粪坑。
所以，家长们对自家的孩子是千叮万嘱，不管尿尿还是大便都不能随便解决，要么自家粪坑，要么自家的自留地。
除非赶不回来，否则村里人一般都会胡乱来，因为肥料宝贵。
“我娘说我的一泡尿等于一口粮呢。”
多撒一泡尿，就多收一把粮。
苏糖嘴角抽搐，这形容的，还要不要吃饭了？
难道吃一口就想一次，这是一泡尿养出来的？
想想就恶心。
绝对影响胃口。
不过，槐树村的人也的确是这样教育孩子的，目的就是让孩子们知道肥料的重要性，让他们珍惜每一泡尿。
在槐树村，不管玩得多高兴，多投入，在需要嘘嘘的时候，大家都会毫不犹豫地跑回家或者自留地。
刚开始，苏糖还不习惯。
慢慢的入乡随俗。
因为她敢‘肥水流外人田’，苏老爹就呢个唐僧念经三百六十遍。
虽然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但省城......距离槐树村有点远吧？
苏糖两眼望天，“难道你们还打算憋回家？”
呵。
人才。
“小心膀胱爆裂。”苏糖哼哼唧唧，“敏悦奶奶有没有跟你们说过，有尿不能憋？”
说过。
敏悦奶奶说过，屎、尿都不能憋，伤身。
每节健康课，敏悦奶奶都给大家讲日常生活常识，例如饭前便后要洗手，例如要喝开水，不能喝生水，更不能随便喝河里溪里的水......
虽然老生常谈，但没办法，乡下人的坏习惯一时半会还真的改不了。
“好了。别想太多，就当做好事了。”
啊？
苏糖给大家解释，城市公厕里的粪便会被卖到郊区或者乡下呕肥料。虽然便宜了别人，但就当捐献做好事了。
“好了。我们先去火车站看火车，然后去吃饭，再回家去。”就没有必要为了一泡尿而在公厕外面叽叽歪歪，浪费时间。
节省也不是这么节省的。
一群小屁孩立刻呵呵哈哈大笑，然后惊喜地问，真的要去看火车？他们还没有见过火车呢。火车真的像龙一样长？
“真的。珍珠都没有这么真。”苏糖肯定，至于是不是像龙一样长？她也不知道，因为她没有见过龙。
既然来了县城，那就顺便去看看火车，让小屁孩们开开眼界，免得一天到晚盯着人家的自行车看，最大的梦想就是拥有一辆自行车。
苏糖一直很喜欢一句话，‘没有观过世界，哪来的世界观？’
世界观的大小和见识的多少有关。梦想的大小，也和见识的多少有关。在有限的条件里，苏糖尽可能地希望学生们见识更多。
陈川流要去火车站买票，三天后回部队。
苏糖带着一群小屁孩跟着，去看火车，看火车站。
陈川流......不明白有什么好看的？？他在当兵前，没有看过电影，也没有看过火车，去过最远的地方是河西公社。
但现在槐树村的小屁孩有苏糖带着，办故事会、运动会，看电影，看火车......妒忌。
陈川流去买票，苏糖带着一群好奇的小屁孩跟着，看着，学习着。苏糖给大家介绍买票窗口，还有如何买票。
“出门需要介绍信......”
买票，需要先把介绍信递上。
没有介绍信，管你是谁都买不了票，甚至还有可能被报警被公安叔叔带走调查。
县城小站只有一趟列车经过，从附近省过来，通往省城。陈川流要回部队，需要先到省城，然后再转车。
苏糖还说了其他一些大火车站的情况作对比......大的火车站里有候车厅，有小卖店。
火车站里有行走的公安叔叔，还有乘警、乘务员......
苏糖在售票窗口前给小屁孩们讲南往北来的故事。
这些故事里包括坑蒙拐骗的各种手段。
小屁孩们听得认真，为以后出门不被坑蒙拐骗做准备。虽然很多手段，很多小故事，苏糖在上防拐课的时候也说过，但小屁孩们还是听得津津有味。
匆匆路过的人，好奇看一眼苏糖再看一眼人认真听故事的小屁孩，情不自禁地放慢脚步。听了一耳朵后恍然大悟，“啊？原来是这样的啊。我见过，我见过......”
“上次我坐车，邻座上的一个小姑娘说不敢一个人上厕所，让我陪她去。当时我累，不想走动就拒绝了。小姑娘又请旁边座位上的另一个姑娘陪她去，但那个姑娘再没有回来......我下车后，乘警还过来问话......天哪。幸好。”
......
“我在报纸上看过。那份报纸还被我婆婆剪下来贴在墙壁上，天天教育我家孩子......”
当初苏糖和小弟苏礼一起整理了各种坑蒙拐骗的套路和小故事投稿赚稿费，那份报纸也被苏糖贴在学校门口，天天教育学生们要注意。
看了火车站，然后去看铁轨，准备看火车进站。
询问过火车站的工作人员，还有十多分钟就有火车进站。
苏糖和小屁孩们蹲在旁边等着。
陈川流虽然觉得姿势奇怪，但也陪着。
很快，就有工作人员过来巡逻，然后拉起围栏，阻止大家靠近铁轨。然后就听到‘呜呜’的声音由远及近。
“妈妈，什么声音？”二宝竖起耳朵，踮起脚，伸长了脖子看向声音的方向。
大宝也一脸的好奇，但假装严肃，假装淡定深沉。苏糖好笑的戳戳大宝的小脸，“小屁孩装什么大人？”
小屁孩就应该有小屁孩的天真懵懂，没有必要装作高姿态。
苏糖发现大宝在学习黄统一，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黄统一是内敛，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而大宝则是装大人，让人觉得好笑有无语。
虽然发现了，但苏糖没有戳穿大宝，也没有阻止，更没有告诉大宝他模仿学习的只是表皮很多内涵的东西是模仿不来的。
相信有一天大宝能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