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渣苏糖看着被拖拉机送来，然后胡乱倒在地上的旧书、旧报纸，心口烦闷，说不出的难过。不知道是为了这些书，还是为了曾经的自己。
曾经，苏糖也不喜欢买书，不喜欢看书，打开书就眼皮沉重得要打架。虽然暴发户苏爸爸为了装文化人在家里布置了一个又一个书房，不管什么书都买买买，然后再请人整理收拾。
苏家有多少书？
传言比市图书馆还要多，种类还要齐全，甚至还有不少是被拍卖回来的古董旧书。
但苏糖从小就不喜欢书，她在衣帽间的时间绝对比在书房的时间更长。
小时候，苏爸爸为了培养苏糖的文化气质，一边抱着她一边读书，然后父女两人齐齐睡过去，谁也别笑话谁，都不是爱读书的人。
每次苏爸爸说希望苏糖成为一个有文化的人，苏糖就会回怼他说基因改不了。
苏糖又想苏爸爸了。
不知道自己穿书了，把她捧在手心的苏爸爸能不能承受这个打击，会不会照顾好自己？
心口微疼，眼眶微酸。
“妈妈？”大宝拉住苏糖的手，小脸上全是担心。
陈川流也眼露关心，“怎么了？”不过，陈川流以为苏糖是在为了这些书而难过。因为即使是他也很难做到不动容。
苏糖抿抿嘴，摇摇头，“我们挑一些有用的，用得上的。”
“崽崽，你们也选自己喜欢的。”
一家四口埋头找书。
看到一些被撕碎的书，苏糖咬着牙，压下想要骂人的冲动。麻蛋的，扔就扔了，既然还要撕碎。
有些根本就找不全。
有些不知道被泼了什么鬼东西，又脏又臭，还有一些竟然有汽油的味道。
可恶至极。
苏糖黑臭着脸，越翻脸色就越难看。突然，苏糖在两本书上看到了血迹，颤抖了下，紧紧捏着手，叹口气，更多是无奈。
以前视书为废纸的苏糖，现在则想要尽可能多地把一些书存起来。虽然她也看不出那些书有收藏价值，那些没有。
反正看得懂的、看不懂的，统统捡就是了。
不过，如果连她都能看懂的书，应该也没有多少收藏价值。
两崽崽就简单多了，只捡小人书、公仔书，或者有图画的书，又或者只捡他们能看懂的。
挑挑拣拣。
苏糖一家四口挑选了一大堆，旧书、旧报纸，甚至还有不少的小人书。苏糖觉得这么多书能在学校旁边设个阅读室了。
学生不知道，但吴正初肯定会高兴的，他一直都遗憾学生接收课外知识的机会太少，局限了眼界，局限了思维。
捡，捡，捡。
一本，两本......一堆，两堆。
管理员一脸震惊，看看苏糖几人再看看地上堆放着的书，这是要把他这里搬空的节奏啊。
陈川流赶紧解释，他们槐树村太过偏远，交通不便利，出来一趟很不同意，能多买些就多买些。
管理员表示理解，然后称重，算钱。
书店只能买两本书的钱，在废品收购站能买两的堆。苏糖立刻就后悔了，看着大布袋里的书，想着能不能退？
哎。
早知道就不在书店买书了。
亏大发了。
她刚刚可是捡了不止一本关于画画的书，即使她一个学渣也能看出比书店买的更好，更实用。
失策。
但不能退，也只能硬着头皮安慰自己，书店的书更新，更干净。
“能退吗？”苏糖还是不死心，“要不，我们去问问？”
陈川流？？？不用问也知道，不能退。但看着苏糖委屈后悔的眼神，陈川流答应尝试一下。
陈川流让苏糖和崽崽留在废品收购站，继续淘淘，他则去找战友借车。他有战友退五回来后在省城运输队工作，陈川流去问问看有没有顺风车回河西公社。
这么多旧书旧报纸，没有车根本就运不回去。
陈川流先去书店，确定卖不出的东西不能退不能换。为此，陈川流被翻了好几个白眼，被人吐槽‘穷鬼’。
确定不能退后，陈川流转身去了运输队，他的战友也刚好出车回来。
两人都很激动，互相问了近况。知道陈川流是和媳妇、孩子一起来的省城，兴致勃勃地邀请陈川流一家四口来家里吃饭。
陈川流笑着拒绝了。
现在谁家都不容易。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还好说，但一家四口不带粮食上门吃饭就太过分了。即使战友不在意，还有他的媳妇孩子和其他的家人。
陈川流正是知道这个战友和父母兄弟住一起才没有贸然上门，而是找到运输队来的。
战友明显也想到自己家的情况，家里房子紧张，也实在不好请陈川流一家四口上门。说得难听点，转个身就能撞个鼻青脸肿。
战友又说要请陈川流一家四口去国营饭店吃晚饭，“是兄弟，你就不能再推了。”兄弟两人很久没见，很久没聚了，一起吃个饭，聊聊曾经流血又流汗的风云岁月，聊聊现在无奈又无趣的生活......
“好吧。”陈川流点头。他也想介绍苏糖和崽崽给战友认识，等下次苏糖再来省城的时候遇事也能找到熟人帮衬。
不过，要先确定车。
战友带着陈川流问了一圈，终于找到路过县城的顺风车。
但县城距离槐树村太远，依然不方便。陈川流和司机沟通，他出钱让司机绕路到河西公社，司机想了想，看在陈川流战友的面子上同意了。
但要明天才能出发。
车要先去工厂装物资，然后再去废品收购站装旧书旧报纸。
所以苏糖需要把旧书、旧报纸存放在废品收购站一夜。为此，苏糖给管理员送了一包大白兔奶糖，希望他能通融通融。
管理员笑呵呵地表示，“没问题。我明天一早过来帮你们转车。”现在的一包大白兔奶糖可不便宜，要十多块呢。
一般人家可舍不得买。
正好可以拿回家给孙子孙女甜甜嘴。
晚饭。
同样是国营饭店。
一起吃饭的还有陈川流的几个战友，运输队的叫陈明天，公安宋江，工厂工人王胜利，几个人以前都在陈川流手下当兵，属于能交付后背的兄弟。
几个人都是第一次见苏糖和崽崽，意外苏糖的年轻和漂亮还有娇气，但更多是羡慕陈川流有两个一模一样的聪明可爱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