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程处默恍然大悟。
嘴角不断上扬，邪恶的笑容在这个看似憨厚的脸上浮现的时候，长孙冲有种错觉，这他么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程处默吗？
夜色之下的齐州有些地方是嘈杂的。
海天盛宴，美食街，人声鼎沸，寻常人想要夜晚逛逛街，那得做好拥挤的准备。
整个齐州城人太多了，以至于五行八作的人也有了自己的门道。
偷东西的人比较少，主要是他们发现，上个偷东西的人，早就被那些巡捕抓回去，打断了手脚，现在还在街头乞讨呢。
但干点其他事情，倒是没有什么。
衣着朴素的老头子拉着刚刚来齐州的商贾，非要给他介绍一番。
商贾眼中露出了抗拒，他知道，一旦这人跟着自己，那么后面就可能发展成为恐怖的事情。
五行八作里，这种人最难招惹，牙行在齐州没点关系？指不定自己来一趟，身上钱都没了。
钱没了是小事，但万一断手断脚回去了，甚至回不去，那就亏大了。
出门在外，要当心。
老头子看到商贾不动心，一脸戒备，叹息一声：“您放心。”
“五行八作在齐州，不一样的，干的都是正规的声音，您若是不了解齐州，想要了解一番，老夫收费也不多，五十文，就能将齐州大大小小的地方给您介绍个遍。时间，就是两天。”
“您若是不乐意，老头子也不烦您了。”
商贾顿时来了兴致，他从长安来，想要在齐州搞点生意。
过去一年，自家的生意有些困顿，他知道唯一的出口，可能就在齐州了。
“哦，老先生，你说说，你两天就赚五十文，说不过去吧？”
老头叹息一声：“您以为我们坑蒙拐骗？”
“不至于，您看街上的巡捕，那么多人，如果小老儿我有什么图谋不轨的地方，您随时可以告发，如果查实了，您知道后果吗？”
“看到那边的乞丐没，断了手脚，可怜兮兮，那就是之前的小贼，不老实，不找点正事干……”
就在两人对话的时候，一个雄浑的声音出现了。
“张老六，你还想骗人试试？”
捕快的声音雄浑无比，威压逼人。
张老六欲哭无泪：“军爷，这是小老儿改邪归正之后的第一单生意，五十文钱两天，真不贵，也不骗人。”
“您在这，我哪里敢啊……”
捕快冷哼一声：“以前我可是提醒过你们，好好干点实在的事情，不然清缴之时，吃苦头事小，丧命事大。”
“一个个不听劝啊，行吧，你继续，如果让我知道你坑蒙拐骗，老子直接去你家，把你儿子儿媳带走。”
巡捕走后，商贾一脸惊悚。
“齐州，这么严格吗？”
张老六叹息一声：“您不是齐州人，不知道，上次整顿，杀了将近一万人。”
“都是五行八作的，愿意改邪归正，好好利用手艺做点小生意的，那就能活着，但每天都要受监督，在巡捕跟前报备。”
“不愿意的，想要离开齐州的，出门就没了影子。”
商贾倒吸一口冷气，好地方！
齐州这样的地方，就适合发展啊！
“张老六，对吧，我是京城的商贾，我是做介绍买卖的，在那边，也是一个官府的牙行。”
“你如果愿意，可以将那些手艺人，五行八作的人召集起来，我要在齐州开个大牙行，你如果把他们都叫来，我就让你当大掌柜。”
……
“那个商贾叫什么名字？”
“罗会……”
李祐一听到这个名字，顿时皱眉，仿佛半空之中有什么令人作呕的味道一般。
“这个人……他么的……怎么是他啊！”
罗会，长安人，世世代代以掏粪为业，长安巨富。
在罗会眼中，掏粪是一笔巨额财富，他哪里是掏粪，那是淘金！
只是这家伙为何要在齐州做生意？
“我查到了一些消息，那个罗会，在长安的时候，被兵部雇佣，专门做牙行的事情，也不知道兵部是怎么想的，罗会赔的一塌糊涂……”
李祐不用想，这就是富人税。
李世民这个家伙，不老实，看到长安有巨富，一下子就来兴致了，什么官方牙行，就算是，也是户部管的，跟你兵部有什么关系？
这就是变相掏空罗会的钱。
“我得见见这个人。”
掏大粪的人，遍布天涯海角，整个长安的掏粪工都是他家人，那么消息自然传播也更快了。
李祐不在乎那些消息，但有备无患。
罗会穿着华贵的衣服，带着贵重的礼物站在王府门前，恭恭敬敬。
他擦着额头上的汗，一旁的小妾不断的哆嗦着，站太久了，有些发抖。
“再忍忍，先前陛下那一手太狠了，这两年长安到处都是追着咱要钱的人，让他们缓缓，我可不想把家底都赔了。”
罗会知道里面的道道，此时安抚小妾。
小妾红着眼：“老爷，我不想穿这么好的衣服了，太重了，我想跟那些齐州女子一样，轻装出门。”
罗会哼了一声：“咱们干的是下里巴人的活，有钱了，就得穿好点，不然就被人看不起。”
就在这时候，一个青衫书生走了过来。
“鄙人骆宾王，王爷等你许久了。”
王府之中，李祐看到罗会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人能处。
你见过去拜访他人，带礼物带珊瑚树的？
兴许有齐王的身份加持，但不代表李祐就可以让罗会出这笔钱。
“第一，你不要多想，我只是听说有人想在齐州开牙行，把五行八作统领起来，我很好奇，谁有如此眼光。”
“第二，我不是皇帝，我不随便收你的东西，也不会巧取豪夺，我没有那么卑劣。”
“第三，你天赐大恨，是个好苗子，有没有兴趣合作一把？”
罗会眼睛亮了。
现在，只要能赚钱，他就可以干。
“我说，你听。”
“我需要一个人，在长安人脉广泛，能接触到形形色色的人。”
“能阳春白雪，也能下里巴人。”
“强调一下，我不造反。”
“齐州的牙行，我出六成钱，占六成股份，也算是帮你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