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州人不需要你布道，真正的道在生活之中，在百姓的炊烟里，在清晨的梆子声里，在孩童的吵闹声里，在妇人的笑声中。”
“齐州人需要赚钱的道，你让他们赚钱，你就是真正的神明，你不能让他们赚钱，那你就是没用的神明，跟粪土没啥区别。”
李祐的话极为刺耳，放在以前，袁天罡听到之后，绝对无法放下国师的骄傲，绝对会和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的人理论一番。
但现在，他很安静，只是咧开嘴笑着，嘴里的华子上，火光不停的朝着他的嘴巴收缩，他的鼻孔里，不停的喷出烟雾。
齐王说的难听，但确确实实是正儿八经的事实。
在齐州，确实如此。
青楼之中，鱼龙混杂，都是一些小有所成之人，或者比较失意之人。
袁天罡清楚的记得，那个膀大腰圆，整个人看起来像是黑塔一般的汉子，挥金如土，一旁的女子一个个没有半点嫌弃，奉若神明。
用那汉子的话来说就是，俊朗？谁他么说老子俊朗了！你有万贯家财，你也俊朗。
“可是，袁天罡在齐州是奉命……”
“没用，他的命令在齐州没有用的。”李祐直接打断，“你让他到齐州来，看看就知道了，之地，想揍他的不止一个。”
嘶……
一瞬间，袁天罡就明白了一件事，陛下头疼的有理！
“那……殿下……袁天罡能否……”
“不能，治病救人的事情，有孙神医在搞，你就可劲儿的出去骗那些天竺的和尚去吧。”
李祐说完，看了玄奘一眼：“国师，以本王预料，此时的天竺，南征北战，极为混乱，佛道在那边已经衰落，如果这时候，你的道在那边得意传扬，取而代之……”
有些话不用说的太多，袁天罡一下子就打了个激灵。
上一刻还犹豫的他，这一刻毫不犹豫：“青云观道士袁天罡准备就绪！”
妈的，那是一片处女地啊！
佛门汇聚的天竺，竟然还能有我道门传播的沃土？传播了道门之法，难道还愁赚钱的事情？那不是手到擒来？
“对了，还有一件事，你们两个要做好，那就是，大唐最好的武器之中，有一批不怎么好的，这些你们带到天竺去，我想那些人打仗的时候用得着。”
“当然，为了保护你们，你们可以邀请一些士兵随行，出钱就行，他们的价格不高，童叟无欺。”
李祐觉得，雇佣兵虽然这个词还没有在大唐出现，但符合雇佣兵的那些人，已经出现了。
杜宏前段时间顶着压力征兵，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
折冲府的士兵退下来的不够用了，陛下又没有派新的人过来，那就征兵！
老兵不死，也不凋零，只是变成了行脚商人，开始成为商队的保护者。
他们从不说自己是士兵，但明眼人一瞧，就知道这些人都是军伍出身。
“这……会不会引起战乱？”
“咱们大唐乃是礼仪之邦……”
李祐看着袁天罡，就像是看着一个小孩儿，太纯洁了。
“谁说我大唐是礼仪之邦？礼仪，只在大唐铁蹄范围之内。”
“至于天竺，那么遥远，咱们还是先兵后礼。”
袁天罡倒吸一口凉气，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上了个贼船。
到了齐州之后，一切就像是被推着走一般，就像是掉落在河中的木桩，水流过的地方，就有木桩留下的痕迹。
水流不停，木桩也不能停。
齐州，有毒啊！
然而，当他看到玄奘的神色的时候，突然好奇了起来。
怎么回事，玄奘大师，面对齐王的谋划，似乎一点也不意外，相反，还露出了许久未见的兴奋。
这种兴奋，只有前些天在同一个战壕之中的时候才看到过。
平日里，玄奘总是云淡风轻，波澜不惊。
现在，他眼睛里的狂热，散发着幽光，恐怖阴森，几乎可以吃人。
“请王爷放心，玄奘此去天竺，定然会为了天竺和平统一，为天竺百姓的安乐幸福，为天竺商业的蓬勃发展，为天竺佛门的繁荣昌盛出一份力的。”
你这个出力，会不会是力中暴力？
李祐丝毫不怀疑玄奘的决心。
“玄奘大师，你真的是让本王敬佩。”
李祐相信，如果玄奘过案件，一定会警铃大作，却浑身上下找不到半片金属物。
之所以警铃大作，那是因为他钢铁般的意志！
现在的玄奘，就有钢铁般的……赚钱的……意志！
“到了天竺，也不要随随便便动武，以德服人，是我们大唐子民在世界各地做事情的最好的准则。”
“天竺的那些高僧如果愿意出钱，还得好好和气的做生意。”
“那些国王什么的，如果肯把土地归入大唐的疆域，那就不要赶尽杀绝。”
“如果那些小的宗教愿意归顺大唐道门，那就不要把他们阉割之后喂鱼了，对了，到那边记得多吃牛肉……”
玄奘双目通红，一看就是感动的稀里哗啦，甚至眼角，都有了泪水。
李祐看着玄奘这一幅样子，叹息一声：“这，只是本王的一些小小的建议，希望你能在那边，好好发展，他日带着财富回到大唐！”
袁天罡听得一头雾水，突然，他注意到，玄奘浑身哆嗦的样子。
“玄奘大师，你怎么了？”
“没事，就有些感动。”
对，很感动，玄奘感觉，自己到了天竺，如果真的按照齐王的这些标准去做事，用不了一个月，整个天竺，就会陷入火海之中，跟随自己的大唐士兵，不得把天竺洗劫一空？
罢了罢了，本来天竺就很乱了，再苦一苦他们的子民吧。
临出门的时候，晚霞千里，碧空如练。
玄奘看着夕阳，嘴里冒着烟。
“老袁，你准备好了吗？”
袁天罡沉默了，他没有。
“不着急，到了天竺，你就不再需要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你要学会一些新的把戏，要用更加欺骗性的东西，让天竺那些愚昧的人相信你就是神明。”
“不如，你改个名字，叫梵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