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城门那一刻，袁天罡只觉得面前开阔了起来。
“这齐州城，为何如此荒凉？连个像样的房子都没有？”
这自言自语的话直接让一旁正在忙活的工匠笑了。
“你这人，一看就是刚来齐州的，没有见过齐州城吧。”
“告诉你，咱们现在的位置，在齐州城最外侧，里面还有一座大的城池，和一座老齐州城呢！”
袁天罡极目远眺，果然，在平原尽头，似乎有一座城伫立在天际线之间。
“齐州，恐怖如斯啊！”
孙思邈坐在马车里，叹息一声，掀起了帘子。
“在皇宫的时候，都说陛下的心病在齐州，可如今，老夫到了齐州，也并没有感觉如此。”
“或许，陛下的心病，不是齐州城，而是齐州城里的人吧。”
“清风明月，你们两个，到处看看有什么好吃的没，留意着，既然到了齐州，咱们就不着急了。”
清风明月一路上只觉得新奇无比，看到啥都要过去看看。
看到了观光车，两人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孙爷爷，您看，那个车子，自己会动。”
孙思邈探出头，一看到观光车就笑了，这东西长安不也有嘛，只不过清风明月两个小家伙没有去过长安，还不知道观光车的妙处。
孙思邈平日里可没少坐。
“找找有没有甜蜜冰冰，老夫请你们喝。”
不远处，观光车上，只坐了一个人，正是一个头戴斗笠的老农，也是袁天罡问话的老农。
当然，也是李渊。
李渊到了齐州之后，天天风吹日晒，整个人的肤色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更加黑了，更加健康了，看起来更年轻了。
他坐在观光车上，丢过去十个铜板，笑呵呵说道：“走，去海天盛宴，今日有说书，老夫要听听去。”
“对了，到了美食街停一下，老夫要买个肉夹馍。”
蹬车的人笑呵呵说道：“老爷子身体真硬朗啊，您这次听书，听得可是那个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故事？”
李渊不由惊讶，一个车夫，竟然都知道看报纸？
“你平日里去听书？”
“回客人，小的可不去，太贵了。”
“那你咋知道这个故事的？”
车夫不紧不慢说道：“老爷子，您不知道，现在很多说书先生，都是年轻的秀才，一个个有说书的潜质的，都被商贾挖了出来，好像是齐王府的骆宾王先生吧。”
“在大街小巷开什么说书馆呢，那边便宜。”
“更何况，这两年为了看报纸，我也认字了，报纸上的东西，大部分还是能看明白的。”
李渊摸出一根华子，心里面五味杂陈。
在齐州，一个普通的车夫，竟然认字？
这样的人，放在以前，你叫他一声秀才不过分。
要知道，武德年间，整个大唐认字的人不超过三成。
三成都是人家山东士族的，百姓里面认字的，估摸着十之存一吧。
“认字有好处没？”李渊不由问道。
车夫也不胡说八道，乐呵呵说道：“老先生，您抽的是华子吧？”
“没错，来一根，这东西外面不多见。”
车夫嘴里冒着烟，李渊嘴里冒着烟，一旁的马车里，两个道童脸都绿了。
“爷爷，看他们嘴里冒烟！”
李渊并没有在意大惊小怪的小孩儿，小孩儿嘛，没见过，就对了。
“老爷子，咱不是吹牛啊，以前不认字的时候，干啥都费劲儿，就算是当工匠，还得请别人念念榜文呢。”
“现在好了，自己就能看了，还真是不错。”
“一说这个，我就挺感谢报纸的，这东西听说是齐王殿下搞出来的，齐王殿下简直就是齐州的活菩萨，当初逼着咱认字，现在其他地方的人羡慕死咱们。”
李渊越听，心里越是兴奋。
原来如此！
李祐做的事情，看似都是临时起意，但有许多事情，都环环相扣，看似报纸出现，普通百姓不好搞了，还要花钱买报纸，但问题是，报纸上各种各样的信息，都是商机。
百姓们本来不需要识字，干好自己的事情就行，可为了看报纸，赚钱，就得被迫去认字。
认字之后，良性循环就来了。
好啊！
车夫笑呵呵和李渊说着，车子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美食街。
美食街上，两个黑厮正在表演杂技。
李渊一瞧，就知道是程处默和长孙冲，这两个夯货平日里闲的不行，得亏李祐没有让他们出海，不然他们得闷死。
程处默钻进一口大缸子里，缸子里面满当当都是水，程处默一跳进去，水就溢出来了。
“看到没，我的兄弟，在水底下，至少可以一炷香时间。”
一炷香？
一瞬间，街道上就响起了各种各样的嘲讽之声。
“卧龙凤雏，不是我看不起你们，你们再能在水底下一炷香，老子现在就倒立吃……羊肉汤……”
似乎是觉得吃那个东西不太好，喝羊汤比较文雅。
长孙冲笑呵呵看着众人：“诸位，敢不敢下注？”
这一瞬间，马车里的孙思邈都被惊动了。
“听闻南海之地有奇人，可以在水下许久，但也没有一炷香时间吧？而且是借助动物的内脏完成的。”
“这两个家伙，有点东西，姑且看看！”
袁天罡摸着下巴：“师叔，我觉得他们在糊弄人。”
长孙冲拱手看着众人：“诸位，买定离手！一赔十啊现在，买我两兄弟赢的，快下注了。”
“别骗人了，买了你们，血本无归！”
“嘿嘿，等着赔钱吧！”
众人对程处默和长孙冲两人没有什么恶意，就是单纯的觉得这两个身份不一般的家伙很好玩。
下注能下多少？几文钱几文钱的，自在的很。
就在这时候，一个声音传来。
“老夫下一贯钱，赌你们俩赢！”
程处默从水缸里直接探头，长孙冲更是横眉冷对：“谁啊！”
不是李渊又是何人？
憋气开始了。
程处默在水缸里，两个巨大的鼻孔轻轻的浮出水面，这一种技能，是在海里练就的。
你看不到他出来，但一张一合的鼻孔，已经如同海豹一般，透出来吸气，再回去出气，极为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