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婕扶着墙站起来，干脆围观起他们小情侣的日常。
慕安澜没说什么，别扭地离开他的怀抱，就剩一只手还被人牵着。
偏偏小学长也不恼，换了种牵法，十指紧扣。
“慢点儿走。”他温声哄，挂着星星点点的笑意。
文婕哪见过小学长这么柔和地哄人。颇有人类第一次见到惊奇景观的震惊。
……很可怕。
高二时，在一众嗑顾纪景和宋晚清的cp党中，文婕这个青梅竹马党就很异端。也就开学发过糖，然后艺术节后，女方就不理人了。
偶尔会看到小学长晃来他们班教室，然后卡着上课前几分钟匆匆地走。慕安澜狠心得要命，没理过他一次。
偶尔文婕也会唏嘘，为什么开学关系那么好的俩人，高三的时候，会变成“你知不知道小学长最近在忙什么”“别问我，问别人”的be。
再看现在——
“我后悔了顾纪景。”慕安澜撇撇嘴，“就不该跟你一起过来。”
他的手收得紧了些，“怎么这么说？”
“谁能想到你现在是这个样子啊？”她试着挣被他牵着的手，无果，“一点儿都离不开人。”
“是离不开你。”
顾纪景大方承认，“我想牵手，澜澜。”
以前并排走的机会很多，没有哪一次，他有勇气去牵她的手。
顾纪景与她并排，偏头，用只有他们俩才能听到的音量，低声说，“很久很久以前，就想这样做了。”
慕安澜脸一热，“喔……”
大手从指尖的缝隙滑了进去，十指紧扣。
一旁的文婕狗粮吃撑，自觉告退，“你们聊，我跑了。”
跑得比兔子还快。
顾纪景失笑，“要不要接个吻，澜澜？”
小姑娘的声音变了调，“你注意——”
被他含住唇瓣，身子颤了颤。
注意什么，注意形象么？
顾纪景眼眸弯弯。第一次体会——为什么当年，他们同班的小情侣，总是克制不住地想贴贴。哪怕被教导主任抓，也要叛逆地在一起。
现在就像某种祭祀仪式。
好想把自己，都献祭于她。只等待神女的垂怜。
慕安澜：“……”
被吻得眼睛洇红，她恨恨在他胸口捶了一下。
顾纪景松开她的嘴唇，“别生气了，澜澜……”
他在惹她生气这件事上，无师自通。
“有监控啊。”
慕安澜指了指红灯闪烁的监控探头，“我不想给人看到。”
不是不想亲，就好。
“放心，监控更迭很快的。”顾纪景说，“下周就清空数据了。”
“……你这话术似曾相识。”
“我怎么知道的，澜澜一清二楚。”
慕安澜：“……”
是清楚，该死的、打乒乓球的记忆开始攻击她。
“澜澜都听到了，应该知道。”顾纪景拨开挡在她额前的碎发，“世上有一种人，以爱为饵食，因爱而活。”
唔、恋爱脑就恋爱脑吧，怎么还把恋爱脑说得这么……
“……别把恋爱脑说得这么高大上。”
“澜澜说是，我就是。”他弯唇一笑，“总之，我没有澜澜，活不下去。”
顾纪景抱住她，很想把人融入自己的骨血，或是把人缩小，放在口袋里。
“澜澜恨我、怨我，要惩罚我，怎么样都好。死刑判决前还要庭审，我希望我也有一点……为自己辩解的机会。”
他说，“我爱你。只爱你。从小到大，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顾纪景这个人，从头到脚，都是你的东西，你可以罚他，别不要他。”
感觉得到。
他的身体，有些颤抖，温热的唇瓣，摩擦着她的发丝，也有些抖，“不可以……不要我。”
像无助的小兽。
记忆中有太多太多少年意气风发的模样，她一直觉得顾纪景是“鲜衣怒马少年时”的最好刻画。
直到现在。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他的软肋。
慕安澜：“……”
“澜澜……”顾纪景喊了一声，没有回应。
从小到大，她就是他生命中唯一的亮色。
他拥有的人和事，一直都很少。
直到连那一点点亮色都抓不住，他的世界，漆黑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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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tv自觉分成两个区域，男生区和女生区。
慕安澜自觉混入女生多的地方，就听到她们在聊……男朋友。
“我真的觉得我男朋友特别可爱，反正就是，唉你懂的，真的很可爱。每次都想捏他的脸。”
她想，这位和顾纪景应该很多话聊。
慕安澜默默坐远了些，就听到文婕cue她。“慕安澜，老实交代，你和小学长是怎么回事！”
一群女生围了过来，视线齐刷刷地移向顾纪景。
ktv包了一整层，灯光很暗。弱化了其他男同学的存在感，显得他……更好看了。
狗狗眼晶亮，安安静静的，脸上的绒毛清晰可见，嘴角有一个小豁口，不时点点头，目光在周围转一圈，最后落在她的身上。
注意到女生们的视线，勾唇，更不加掩饰地盯着。
慕安澜：“……”
她后知后觉，顾纪景打了一个耳洞。耳堵是从她家拿的，天知道她爸买了一堆放在客厅，五彩斑斓的东西，自己又不爱用。
“噫——”也不知道谁鬼叫了一声，“小学长眼神黏糊得都能拉丝了！”
“唔……”
慕安澜收回视线，“想吃会拉丝的芝士棒了。”
“啧啧啧——”
起哄声小小响了起来。
“要不要这么避嫌啊？”文婕问，“刚才都十指紧扣了，现在装不认识，嗯？”
身体健康的人并不懂玻璃人的世界。
慕安澜扫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刚确诊的时候，顾纪景他妈纪老师，曾经去医院探望过她。
纪老师辗转牵线，给她联系上了几个国内知名专家，还递了一张银行卡。
却只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澜澜，小景一个人在外面，也不容易，有些事情，不必要让他知道。
顾纪景在同龄人的交际圈很窄，基本靠慕安澜。
她不主动提起，他就消息闭塞。
慕安澜没有收下银行卡，只是点头应，“我不会说的。”
倒是她爸意见很多，“万一你儿子通过别的途径知道了呢？”
纪老师无语，“那我也认了。我就希望你们家人别主动和他说。”
大概是文科思维更重，纪老师说，“小景真的克服各种跑回来，那我也没什么理由阻拦，我们家很开明的。”
彼时慕安澜完全不联系他。面对阿姨的笑，把话闷在心底。
早就被她扯断的缘分，哪有重新再系回去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