愫月感觉到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勇气被褚平夷打量得快要消退殆尽,她担心一会她硬气不了。
于是,她赶紧又强迫自己把快要溜走的勇气硬是拽了回来,她刻意忽略褚平夷那难懂的怪异目光,她想自信,但是不可避免的还是有些结巴的说道:
“那个……我……我不管你想怎么样,总之,我……我都想明白了。反正你本来也不在乎我们母子,如今衡夜不愿娶嫣郡主惹得你更加不快,加上我们母子同时得罪你,又得罪瑞王府。以后在这褚家,恐怕更没我们母子什么好日子过,你也会更讨厌我们。既然这样,我不惹你嫌,我自己带衡夜离开,你就当少了麻烦,让我们走。”
愫月的想法很简单,她这么多年生活在褚家,大部分岁月她都是被遗忘的,说不委屈也是骗人的。
但她其实也没有特别怨恨什么,只是有时候她很心疼儿子也跟着被无视。
本来看着褚平夷终于愿意看重褚衡夜以后,愫月还挺欣慰的。
可这一切都是托嫣郡主的福才有的结果,现在亲事大概率也要告吹,愫月怎么看都觉得她儿子又要受褚平夷的冷落,甚至是厌弃!
她什么都能无所谓,可是要她看着她儿子以后又要天天受委屈,她就再也不愿意忍了。
所以她这几天思来想去,她觉得反正在褚家,她儿子就是没出头之日,关键是还要过得那么憋屈,那她还不如带着儿子离开褚家算了!
褚平夷这会的心态冷静很多,所以他听了愫月的话不但没生气,反而觉得挺有趣的,他淡淡定定的坐下,顺便随手把愫月写的那什么“下堂书”丢在案台上,他看起来压根没当一回事。
他也没有立刻回答愫月什么,而是习惯性的用他大老爷的姿态说道:
“我渴了!”
让她闹了半天,他一口水还没喝,这会是真的渴了。
愫月瞄了他一眼,茶水就在他触手可及的眼前,换过去,愫月一点不觉得他那大爷姿态有什么不对。
但现在,她是一点都不想把他当大爷来伺候。可她还要跟他谈判,她不得不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上前也坐下帮他一边倒茶,一边又追问道:
“我刚刚说的话,你能不能就同意了?”
“什么话?”褚平夷一口闷完一杯水,再把杯子放下,手指点了点示意他还要喝。
愫月耐着心又倒一杯后,说:“你准了我的“下堂书”,我带衡夜走。”
“你要走,随你!”
“真的,你……你真的同意?”
愫月很吃惊,他竟然说随她,还说得那么心平气和。他同意得这么容易,害得她都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了?
她想走是真心,可他真的同意让她走了,她好像没有想象的那么开心,因为那代表她对他来说真的一点都不重要。
不过,想想也没什么好难过的,她又不是今天才知道他不在乎她。
这样也好,她可以走得两袖清风,没什么好牵挂的。
愫月让自己想得淡然一些,但她的淡然才刚建立,褚平夷就说:
“你走可以,衡夜不能走,他这辈子都别想离开褚家!”
“可是,衡夜是我儿子。你不让他跟我一起离开,那我……那我……?”
“你儿子哪来的你不知道吗?没我,你能生出他来?反正,你要走,我不拦着,但衡夜,你别想带走。”
褚平夷隐隐得意,他就看死了愫月不可能跟褚衡夜分开。
他这个当老子的不准儿子脱离褚家,他就看愫月还敢不敢再喊着要离开他。
儿子不让她带走,她一个妇道人家离开褚家,她又能去哪里?
愫月又发现褚平夷似乎哪里变了,他竟然有点耍无赖的倾向,这根本就不可能是他的作风啊?
不过,管他什么作风,她也不退让的说道:
“反正有没有衡夜这个儿子你又不在乎,而且你还有那么多孩子,可我只有衡夜一个儿子。所以不管你答不答应,我要走,我就要带他一起走。”
褚平夷也不恼,他甚至都没回愫月什么。不过他又拿起愫月刚刚写的那什么“下堂书”,他这次看得还挺仔细。
看着看着,他已经有点岁月痕迹的眉竟然有点生动的扬了扬,而且答非所问的说道:
“字写得不错,笔锋柔中带刚,倒是符合你现在的样子……我原以为衡夜随我,但看来他的品性完全是随了你。”
褚平夷说着,他又看到一旁放着的刺绣篮,里面有一个已经绣好的香包,还有一个只绣了一半。
另外还有一件冬季披风,看起来已经完工,他先是拿起那披风看了看,问道:
“你绣的?”
愫月有点懵,但又本能的应了个“嗯”,她搞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缘无故,他怎么会夸她字写得好,现在重点也不是她的字写得好不好,而是内容才是他该看的吧!
至于她的绣品,他什么时候有这种闲情逸致来关心了?
她做他的妾都二十多年了,他来她院落的次数~数一数前后十个手指都数得过来,而且还是加上近来他算来得勤快的次数。
每次来,他话也没什么话,她的其他什么东西他也不关心,反正他来就是大爷一个,吃好喝好再睡好,然后天一亮就离开。
现在他一下子这么婆婆妈妈的问这个,说那个,愫月很不习惯。
褚平夷看着手中披风上那精美的绣工图,他随口又问:
“这是给谁绣的?”
这披风一看就是给男子的,但布料颜色看起来偏年纪大一点的,他猜想会不会是……。
“当然是给衡夜的。”
马上就入冬了,愫月怕褚衡夜在夜晚执勤的时候不够暖和,所以才花了几个月的功夫准备了这件披风。
褚平夷有点不爽的看了一下愫月,他刚刚是自作多情了,他还以为这披风是给他的。
“那这香包呢?”
香包看起来也很不错,看款式还是给男子用的。
“给衡夜的。”
“两个都是?”怎么又是给她儿子的!
愫月其实已经有点不耐烦了,但她还是中规中矩回道:“另一个是要给别人的。”
那是她的一个朋友请她帮忙绣的,她想着多绣一个给褚衡夜拿来搭配新的披风。
“别人?什么别人?”
褚平夷微眯眼眸,她那意思不就是香包也没他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