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轩笑道:“做了给你玩的,白白放着霉坏了倒不好!”
顾云湘心说,她宁可霉了,也好比飞了!
虽没了太阳,敏轩见她圆乎乎的小脸红彤彤的,鼻尖上沁着汗珠,笑道:“快上车吧,外面热!”
顾云湘看了看敏轩的衣服,有些沮丧,“韩叔叔,我……我针线不好,我还在练,回头我定做个好的给你!”
敏轩显然已经忘记了这茬,见小姑娘还记挂着,便笑说:“我衣裳多,就不必了!”
顾云湘闻言,圆脸马上垮了下来,“韩叔叔是不是嫌我做的穿不出去?”
敏轩心说,他刚刚是不是伤了小姑娘的自尊心了,便改口说:“那我等着!”
顾云湘这才笑着上了车,敏轩愣在原地,还真是小孩子,说笑就笑!
却是白清妍觉得奇怪,特意扒着马车窗户伸长了脖子,看着两人,心说这小不点跟韩世子还挺熟的,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笑眯眯的就上车了,她叫敏嘉姐姐,叫韩世子叔叔?白清妍有些弄不懂,顾小胖疯了不成!
敏轩回来之后,吃了饭就去绮萝苑寻姐姐说话,敏嘉问他一些宫里的差事,敏轩一一说了。
敏嘉点点头,“你适应就好,秋闱准备地怎么样了?”
敏轩笑道:“前儿碰见贺先生,听说我要参加秋闱,老先生特别开心,要给我温习呢!”
敏嘉笑道:“这是好事,他必定是你的先生,回头咱们备一份礼送去!”
敏轩点点头,“我白日当值,只得晚上去找先生。”
说起晚上,敏嘉想起前几日宋世谨约她的事,看着敏轩笑道:“你出去没事,倒是咱们府上的护卫可得嘱咐好了,都是女眷,别叫贼人闯进来!”
敏轩知道姐姐意有所指,有些心虚,“姐姐,王爷他……不是外人,他是想……看看你!”
说着这个敏嘉也红了脸,他哪里是看看那么简单的,又是牵手、又是背、又是抱。
“你就不怕你姐姐的名声坏了!”
敏轩笑道:“王爷有分寸!”
敏嘉戳戳他的脑袋,“亏你机灵,怎么一点情操也没有,转脸就把姐姐卖了,你当心他把你也卖了!”
敏轩道:“父亲曾经跟我说,看人不能光看外表,王爷其实很厉害很不错的!”
敏嘉撇撇嘴,她跟他走了半个大宋,她当然知道他的本事。
“你少给他开后门,回头我告诉爹,叫他打你!”
“等爹爹回来,你都出嫁了,他才不会为这个打我!”
敏嘉:“……”
敏轩笑说:“后日晚上,王爷约你出去,叫你装作公子,话我已带到了,去不去随你!”
说完站起身来走了,独留敏嘉一个人发呆。
后天晚上,还要她女扮男装,这是来真的,他真带她去看小倌儿!
到了那日,敏嘉一天心不在焉的,天黑之后还在纠结,真的答应他去吗,她其实只是想出去逛逛,没想去春潮馆,不过是那天听那红衣裳的混蛋说了那么一嘴,她一时口快罢了。
算了算了,不去了,敏嘉坐在葡萄架下摇着团扇。
“你怎么没换衣服?”
敏嘉唬地一下站起来,见宋世谨一身玄色圆领直缀,站在她面前。
敏嘉拍着胸口,“人吓人可是能吓死人的!”
说着拿着团扇使劲扇风。
宋世谨笑说:“快去换衣裳,我等你!”
敏嘉重新坐在秋千上,“要去你自己去,我不去了!”
宋世谨笑说:“这是谁提出来的,怎的就不去了?”
敏嘉有些不自在,“你就当我信口开河的!”
宋世谨笑说:“也行,那我今晚就在这里陪你说话!”
敏嘉立刻站起来,“算我不好,你回去吧!”
宋世谨干脆坐在葡萄架旁边的石凳上,一副我就赖在这里,看你拿我怎么样!
敏嘉无奈,“去就去!”说着转身回去。
不过一刻钟就出来了,一身竹青色杭绸直裰,衣摆处绣着一簇工笔兰花图,腰间束着同色祥云宽边锦带,乌黑的头发束起来,戴着顶嵌玉小银冠,银冠上的白玉晶莹润泽,更加衬托出她的头发黑亮顺滑,如同绸缎,她身量不算矮,只是偏瘦了些,手持折扇,翩翩公子一枚!
宋世谨笑着伸手,“表弟请吧!”
敏嘉有些不自在,走就走,谁怕谁啊,只许男人嫖娼,还不许女人看看小鲜肉!摇着折扇潇洒地走在前面。
一刻钟后,两人结伴到了街上,比起中元节那日,今晚街上人多,热闹些,不时有人看他们,敏嘉有些不自在,难道人家看出她男扮女装了?
宋世谨附在她耳边道:“人家是瞧哪来这么俊俏的公子,还是两个!”
敏嘉无语,心说还有人是这么夸人的,连着自己一起夸,他难道不知道咱老祖宗传下来的优秀品质——谦虚!
见宋世谨牵着自己的手,忙甩开了,她现在可是爷们,两个男人手牵手,难怪那么多人看着。
春潮馆在都中最繁华的朱雀街上,叫敏嘉哭笑不得的是,春潮馆的对面就是一家叫千芳阁的妓馆,两家正门打开,灯火辉煌,春潮馆门口的小倌儿和千芳阁的姑娘都站在门口招呼客人。
敏嘉见一个年轻公子被小倌儿拉到门口了,那千芳阁的姑娘还去拉人,登时目瞪口呆,这也能抢,那弯的还能掰直了?
正想着,就有一个姑娘上前拉着宋世谨:“大爷,到咱们千芳阁坐坐,咱们这里什么姑娘都有,吹拉弹唱都有!”
马上就有一个小倌儿上来拉着敏嘉道:“小公子上咱们春潮馆坐坐,我们这里的小倌儿是全都城最标致的,什么样的都有,别说吹拉弹唱,我们这里还会诗词的。”
敏嘉心里赞叹一声,这年头小倌儿和妓女也不好做,专业能力得够硬,尤其妓女,竞争对手不仅是同行妓馆,还有小倌儿呢!
只是明明她跟宋世谨一起的,为什么人家拉着宋世谨去千芳阁,拉着她去春潮馆,难道她脸上写着来找小倌儿的?
敏嘉没见过这种场面,有些傻愣愣的,她甚至看见一个爷们从春潮馆出来进了对面的千芳阁,乖乖,这啥意思,男女通吃啊,这下开了眼界了!
宋世谨不喜别人触碰,搂着敏嘉,“我跟表弟来听曲的。”
那小倌儿每日迎来送往,见多了人,见眼前二位的穿着气势,非富即贵,因此笑着拱手道:“二位请!”
那千芳阁的姑娘没拉成客,甩了甩帕子,瞪了宋世谨一眼,看着挺阳刚的,原来是个断袖的,白糟蹋了!
敏嘉晕乎乎地被宋世谨搂着进了春潮阁,刚跨进门槛,就见大厅中央放着一个累丝镶红石熏炉,炉内正燃着什么香,有些淡淡的花香味,并不熏人,背对着门口坐着一位身着白衣的男子,他席地而坐,正在弹琴。
屋内坐着好些人,有男人有女人,有喝酒的,有谈笑的,不乏有小倌儿陪酒的,前世的时候,敏嘉连酒吧舞厅都没去过,可她看过电视,没想到这个春潮馆看起来根本不像个妓馆,处处透着雅致,心说把妓馆经营成这样,也是个人才!
小倌儿们,有魁梧的,有清秀的,有比女人还妩媚的,宋世谨拉着敏嘉坐在角落的一个桌子,立刻就有人来上茶,贴心地问有什么需要,宋世谨摆摆手,伙计识趣地退下了。
敏嘉看着大厅中央的男人,那人如谪仙一般,宽衣大袖,坐在袅袅烟雾中拨动琴弦,颇有魏晋名士之风,与这春潮馆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