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海没吭声，先埋头吃饭，等把饭菜都搞定了，才说道：“大哥，你是不是也发现我妈不对劲了，她最近很古怪，我都快不认识她了。”
大哥差点呛出来，意味深长地看着这小子，反问道：“你觉得自已的亲妈不对劲，为什么跑来找我？”
“我觉得她不是人。”丁海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最近尤其明显，她越来越不像人了，身上总是湿哒哒的，一进卫生间冲凉就是一个多小时，而且非要泡澡，这样澡，皮肤都会被泡坏的吧，还有，她吃饭也越来越怪……以前不吃海鲜，最近爱上了，还有……”
“还有什么？”我和大哥异口同声。
丁海怔了怔，重重地叹气道：“最近她对我的态度也很奇怪，之前不是打就是骂，总怕我不学好，现在呢，不打不骂，有时候当我不存在，我在她眼里都要成空气了。”
“这不是你们希望的嘛，尤其你这个年纪的孩子，都不希望父母管太多，现在好，如你所愿，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大哥哑着嗓子说道：“还有，你凭什么说我跟踪你们？”
啪，小伙子把筷子拍桌上了，一幅恼怒的样子：“你都跟到我们家门口，还有我的学校去了，你是不是还向赵磊打听过我，他都和我说了。”
扑哧，我笑出了声，这玩笑开大了，大哥自以为瞒天过海，结果全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发生，这对大哥的打击不小，他眼神都变了，显得有些局促。
“尼玛，见鬼了吧，你这小子是干什么的，这些都知道？”大哥咬着牙，不满意地吃了块叉烧，看到这个，我突然想到香江某些电视剧里的台词，生块叉烧都好过生你。
这孩子抬头看我，指着我的鼻子说道：“我还知道他是干嘛的，你们俩要是一伙的，那就刚刚好。”
“也是赵磊告诉你的？”那小子一直叫着要给我拉生意，结果呢，就是个口嗨，说得比唱得还好听，这么久了，一点生意没拉过来，现在好，给我们招来这个小祖宗。
他左右打量了一下我们，把书包扯到胸前，在里面掏啊掏，掏了半天拿出一个信封，气势腾腾地拍到桌上，再推到我跟前：“这是我的压岁钱，花了一些，剩了一些，你们帮帮忙，帮我搞清楚我妈怎么回事，要快，别像之前那么墨迹。”
大哥的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也没讲出口，他摇头晃脑地指着我：“臭小子，你把我得罪了，这活我不管，杨不易，你们不是住一个小区嘛，归你了。”
说完，大哥就埋头扒饭，不怎么说话了，丁海可怜巴巴地看着我，我叹口气，刚才大哥都讲过了，他妈本来就不是人，查来查去有什么可查的？
这红包拿了烫手，但要不拿，这小子肯定不依不饶，我只能看大哥的眼色，他撇撇嘴：“随便你，这红包我拿不了。”
这是几个意思？我细细地一品，这红包他真的拿不了，这本来就是他和鲛族达成的协定，借此赚钱不合理，我咧嘴笑笑，先把红包拿过来捏了捏，倒是挺厚实的。
等我看到大哥，想到他曾经封给我的一块钱红包，得了吧，还是打开看看最稳妥！
红包里面有两千八百块，有一百还是两张五十凑出来的，丁海一脸正经：“这是我所有的身家了，前阵子换了一个平板，本来可以给你们更多的，我只有这么些了。”
“你家住哪栋哪门哪户？”我咬咬牙：“改天登门拜访，我得编个由头。”
“你就说我和赵磊打架了。”丁海说道：“我打了他，你是替他上门来讨说法的，我和他都商量好了，正好最近他脸上有伤。”
我心里一呼噔，这些天都没有见到赵磊，那小子是摊上事了？看我忧心忡忡，丁海说道：“难怪他说你是个好人，还知道关心他，他是被学校的一个臭小子给打的，明天他去参加学校管乐团的排练，那家伙也在，肯定又得收拾他。”
听了这话，我心底涌起一股难言的气愤和自恼，亏得赵磊把我捧得高高的，叫我一声哥，结果呢？我除了去他家看看客厅阳台的风水，没给予过他任何支持。
羞愧让我抬不起头，问清楚明天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我把红包收起来：“你和赵磊的事我都管了，吃完饭早点回去，省得你爸妈担心，对了，你爸是做什么的？”
“我爸？我爸卖保险的，你去我家的时候最好趁他不在的时候去，不然有你受的。”丁海吃完了抹嘴站起来：“那我们就说好了，我先走了。”
送走那小子，我收拾碗筷，等再回客厅的时候，发现大哥扶着头，一脸困意，他说喝了一盅汤，感觉全身发热，内里像火烧一样，生吃都没这么夸张。
我赶紧抓起他的脉，还好，脉象还是沉脉，他说要去睡觉，我送他进去，躺下后他又喊冷，非要盖被子，鹏城这都是春末夏初，温度都三十了。
“大哥，你要有事急忙呼我。”我交代的时候他一闭眼，人事不省，这把我吓得不轻，赶紧听他的心跳，探他的鼻息，幸好，还是正常的。
他这一闹腾，我哪敢走得远远的，就在他房间的地上打了个地铺，守着他，再和师姐聊天，把刚才的情况全部汇报给她。
师姐的忧心自不用说，大哥名义上是他们桑家的弟子，但和养子没什么区别，他一直记着本名，也没有改姓过桑，这些只是名头上的，骨子里的情感更重要。
我守了大哥大半夜，后半夜他的皮肤没那么烫，我也困了，倦了，在地板上沉沉睡去，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天亮了，我躺在大哥躺过的地方，身上盖着一床薄毯子。
外面传来大哥的声音：“让你守我呢，还是我守你，后半夜你睡得跟猪一样，鼾声那么大，快起来，吃完早餐去找赵磊。”
我赶紧爬起来，疑惑不解道：“你怎么也去，你要管也是管丁海的事，赵磊的事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