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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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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状况如何?”冯青云下马立即问道。

    典史王泰便马上向其禀报了事情进展。他也不敢当着宋青绫的面儿添油加醋,只能道了实情。

    另一边宋学武下了马背,直接给了上前与他说话的宋青绫一个脑瓜蹦儿。

    “嘶?阿爹你做什么呢?”宋青绫揉着发疼的脑门儿,以这疼劲儿,她爹这回肯定下死手了。

    “该!”宋学武是真气得不轻。“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仗着你那点儿武功你就不知道姓什么呢是不?你这丫头怎就如此胆大妄为呢?”他头一次对教女儿习武这事儿生出了后悔之心。

    宋青绫嘴巴嘟得老高,委屈巴巴地回嘴道:“阿爹,我姓谁,您还不知道么?”

    女儿肖父,这浑身的胆量归跟究底还是来源于她那年少便有侠胆的父亲宋学武。

    宋青绫原本可以与他爹撒娇,可又瞅到那马上之人正是沈云御那家伙,她怕沦为他的笑柄。只好给自个儿留点面子死鸭子嘴硬。想来他应是担心落风,又正好遇着衙门里的人,便随着一道来了。

    宋学武本不想教训自个儿的闺女,可若不如此,她以后长不了记性,因而他这回说什么也不愿意向闺女服软,于是乎两人彼此竟是谁也不让谁。

    冯青云听了王泰的汇报。想要再听听宋青绫的看法。可见着他们父女俩正在闹别扭,只好先充当起和事佬。

    “老宋,你也别怪青绫。她是捕快,抓贼是她的本职要务。她这也算是救了孔家兄妹的性命。你看,她如今不也平平安安的。倒是容婉……”说着冯青云脸色便暗然下去。

    这下,宋家父女也不好继续僵持。

    “大人,请移步说话,”宋青绫将冯青云请到一边儿。便将那大当家所言与他小声说了。末了道:“大人,且不论那人的话是否可信,卑职以为都不可将她久留山寨。卑职虽然直觉那人碍于大人的官威不敢再对容婉无礼。但保不齐他手下中有人会生出别的心思。再者,容婉的名声要紧。以后若有人得知,定会拿此事大做文章。”

    “这事卑职从未对他人提起过,也是担心咱衙门里有人会反对,既而耽误救人时机。”她意有所指地瞥了下典史王泰,再垂首请罪道,“卑职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请大人不要怪罪。”

    王泰的为人,冯青云心知肚明,但要管理一县庶务,他自有其用人的道理和难处。虽则如此,宋青绫也一片丹心为他女儿的安危着想,是以他亦不会因此恼怒宋青绫,但见他捋着胡须点头道:“无妨,你做得好。”

    想着方才王泰与他提了几句宋青绫有意与三石县衙门联手剿匪之事,知她心中定有疑惑,便接着问道:“此事本官不欲让三石县那边插手,你可知道为何?”

    宋青绫一听这竟然是冯青云的意思,她默了默,明白过来。怕是这三石县衙门里有人与飞石寨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否则飞石寨怎么可能在朝庭与衙门的再三围剿之下,还能跟割韭菜似的,割了一截又长一截。始终不能伤其根本。

    她知道这种事儿由她口中说出,便是给她自己和她阿爹找事儿,只好摇头装傻道:“大人定是有所考量。卑职不敢胡乱揣度。”

    是个知进退的。冯青云就喜欢这样的年轻人,便也推心置腹道:“我知你聪明懂事,可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为好。你爹那儿你无需担心他责罚于你。有本官替你担着,量他也不敢。”

    这就是为她撑腰的意思了。宋青绫抿唇:“多谢大人。不知大人是何打算?”落风到现在也无消息。她不得不担心其遭逢意外。想到此,他都有点不敢去看沈云御的眼睛。只迅速瞄上一眼便撇开去,又心下疑惑道:他怎么还不下马?

    冯青云望着黑影重重的三石山,以及天边突然被乌云笼罩而愈发朦胧的月色。他忽然问道:“青绫,你有多大把握能再次混进山中?”

    闻言,宋青绫愣了半响,这是让她再次单打独斗?

    “据卑职推断,林中负责望风的人估计有十来个,前头儿卑职向友人所发信号,他们估且还能当是山下附近百姓偶然所为。这会儿又有焰火,他们怕是已经有所警醒,现在进山,卑职恐怕只有五成把握。”宋青绫实话实说,并不敢托大。

    只有一半机率,赌吗?冯青云又有些举棋不定。

    宋青绫心头叹气,冯知县爱女心切,她也能理解。也罢。为着落风与容婉两人。她横竖都得再闯一次。

    “大人,卑职有一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冯青云向来知道宋青绫鬼点子多,以为她又有甚好的计策。

    宋青绫低垂着睑眸沉声道:“由卑职先行潜入山寨。一来放火烧寨,二来趁乱找寻容婉。一但寻得,卑职会立马向大人发出信号,并将她一步步带往山下。而大人便可趁山下的匪徒人心惶惶之际大举攻寨并与我们接应。一经得手。绝不恋战,即刻撤退。至于那帮山匪事后会不会报复?会不会抹黑容婉的名声……现下也管不了那么多。以后大可将事情全部推到孔家身上。借他家的由头再请卫所军队介入。容婉这边就让她按着她该从府城归家的时辰出现便可。大人意下如何?”

    其实宋青绫心头知晓,她不过是将冯青云所想说出来而已,因为这话若是由他一个父母官道出,怕是要落得个让同僚之女以身犯险的骂名。而自个儿阿爹宋学武肯定也会与之发生嫌隙,既而影响两人交情与官途。

    是以,这话,这责任,这险只能由她来担。

    冯青云定定地看着宋青绫。心下没来由得一酸。她也只是个十七岁的姑娘家呀。可为了自家女儿……

    “难……难为你了。”

    宋青绫拱手恭敬客气道:“大人说哪里话,既如此,且容卑职去与阿爹告个别。”

    “去……”吧。冯青云话音未落,就见宋青绫已转身寻她阿爹去了。他只能心下喟叹:这丫头倒底是与他有了芥蒂,生分了。

    这头宋学武一听女儿又要坚持独自进山。气得立时扬手要打她巴掌。但最终被官大一级的冯青云呵止住。一时间也不知该拿这个脾气固执的闺女如何是好。

    刘大虎听后便立即表明可代宋青绫去。

    宋青绫皱了皱眉,且不论刘大虎只精通拳脚刀剑,轻功却是不佳,便是真能与她不相上下,她也不愿就此承了他的人情。人情这玩意可不容易还清。她便以“此事无需再说”的口吻彻底揽下了差事。

    宋学武无奈,只能取下身上的披风替女儿系上。仔细叮嘱她务必小心行事。一切以自己安危为重。

    宋青绫甜甜地笑着。想着若有万一,她也希望在阿爹心目中,永远有个乖巧懂事的女儿样。

    最后,她的目光落到了马背上的沈云御那里。却只见着沈云御面色一派云淡风清,与众人的焦急相比更像个局外之人。似乎一点儿也不在乎她此去惊险万分。

    宋青绫登时就觉着心烦。别过脸不去看他。只寻了把还算趁手的短刃拢在袖间转身离去。

    未走多远,身后突然传出了浅浅的马蹄声。

    宋青绫回头望去。只见沈云御骑着他父亲的马悠哉悠哉地踏将过来。停在她身旁,向她伸出了手。

    未带火把灯具,宋青绫的眼力在黑暗中较常年藏于暗处的落风稍差了些,但是也能清楚地看清沈云御此时脸上带着淡定从容的笑意。

    无端的,她递上了自己那双纤细柔软的手掌。

    沈云御一带。宋青绫便飘然坐在了他的身后。高大壮硕的骏马载着二人慢腾腾地驶入了林中。很快被林荫所掩不见踪迹。只在外头留下了众人满眼的莫名。

    最为不解的要属宋学武了。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后生,怎的好似与女儿相熟,真是怪哉。他忽然忆起在客栈外头冯青云对这人的跟随几乎没有反对。原以为是急着救女,怕其纠缠耽搁时间,又或者只但行好事为女儿积德罢了。现今看来似乎哪里不对。他望向冯青云想看出点蛛丝马迹。

    冯青云眼神飞快闪了闪。而后镇定地叫来典史打算先行过问一翻书院的盗窃自尽案。嫌疑犯逗嘴早就被宋青绫赐了一手刀晕厥过去。现下他被人用水拨醒。一个激灵后他睁开眼便见着知县冯青云正盯着他看。

    他瞳孔一缩。知道自己算是完了,且不说他杀了陈仁智。就算他们拿不出实证,但他是山匪一事却是板上钉钉。逃脱不得。就算宋青绫给了他解药。也铁定会咬着他杀人一事不放。到头来怕还是一个死字。

    所谓狗急跳墙,胆边生恶。恰巧他旁边正好有一衙役腰身配刀。他目中凶光一闪,趁机猛地抽刀,龇着牙向对面的冯青云砍去。与朝庭命官同归于尽,他这条匪命也算是值了!

    宋学武王泰等人见状均是面色大变。好在刘大虎眼急手快,立时飞出一脚将逗嘴揣翻。快步将刀远远踢开。逗嘴吃疼,可眼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又立时忍痛爬起。与之赤手空拳缠斗到一起。

    刘大虎正为着宋青绫的一双玉腕环在那白衣公子的腰间气闷不已,心下正火气腾腾。陡逢此遽变,一时出拳狠厉又卓绝。不过须臾,就将逗嘴揍得鼻青脸肿,七窍流血。

    直到冯青云唤他住手,衙役们都来拉劝,他仍犹不解气地推开他们一拳接着一拳。心上却早已不知此时被他修理的人究竟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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