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林守则卧室。
书桌边的人影已经僵持了许久，握笔的手迟迟落不下去，墨渍晕染了大片信纸，将已经写下的字迹模糊成一团黑色。
“家主……”秀姨抿了抿唇，走到丈夫身边，将手搭在他肩上，轻叹道，“还在想小姐的事情吗？”
“阿秀，你也发现了吧。”林守则转过身，握住秀姨的手，一张脸上混合着不舍和担忧等复杂的情绪。
秀姨踌躇片刻，点了点头：“虽然这么多年，夫人和您都没有和我说过，但我隐约也有了些猜测……”她看了一眼林守则，见后者没有制止，便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接着道，“小姐，并非您的亲生女儿吧。”
林守则重重叹了口气，稍稍用力捏了捏秀姨的手：“阿秀，你是夫人的侍女，亦是我这么多年的妻子，没有和你说这些，你恨我吗？”
秀姨摇了摇头：“我从小跟着夫人，她对我很好，走后也愿意让我跟着家主，我已经很感激了。”
林守则见她神情认真，不由得心中动容，道：“当年我和叶琪定下约定，我娶她进门，她做我名义上的妻子，将你带来林家，同时帮我管理内宅。”
“她只对我提出一个要求，那就是她的女儿要留在林家，做林家的小姐。”
即使猜测过无数次，但当这个推测被证实时，秀姨还是倒吸一口气：“那……小姐是谁的？”
“我不知道。”林守则摇了摇头，“其实进林府之前，她已经怀了孩子，但直到你生下泽帆两年后她才生产，我推测，幼鱼可能并非人类的孩子。”
六界之中，人界女子怀胎十月，神界女子怀胎百年，只有魔界的后代会孕期不定。
也难怪叶琪当年拼死拼活嫁给没落家族的林守则，还与正统世家的叶家决裂，出嫁时只带着阿秀一个侍女。
当年叶琪来到林家后，帮助林守则修炼，又帮着林家进入了五常盟，林家的崛起，她可以说是功不可没。然而林守则一向是个果断的人，现下其他世家又逼得紧，若是他真的……那林幼鱼就真的小命不保了！
秀姨脸色顿时血色全无，一把捂住林守则的嘴，哀求道：“夫人为林家振兴牺牲了太多，幼鱼只是一个孩子，若是真的……还请家主……”她越说，越觉得头皮发麻。
林守则笑了笑，握住她的手：“好了，看把你吓的。”他拍了拍秀姨的头顶，柔下声音，“放心吧阿秀，幼鱼娇生惯养的，法术什么的一窍不通，谁会怀疑她呢？以后泽帆得道后，也能保护她了。”
泽帆……
秀姨想到儿子，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着丈夫：“家主，泽帆一向醉心修炼……”
接触到林守则目光的那一刻，她顿时清醒过来，将剩下的话吞回肚子里。
林泽帆若是飞升神界，这偌大家产谁来继承？林守则其他几个小妾都是各大世家娶来的，怎能让他人放弃成神的机会……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罢了，能保护夫人的孩子，也算是泽帆的福气。
要怪，只能怪她自己出身下贱，无法替儿子择路！
然而她没注意到的是，在自己闭上眼后，林守则的目光越过她看向了窗边。
黑暗中，一个身影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