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的话让黄大福坐直了身子，他定定地看着陆远，似乎想弄明白陆远刚才说的这句话是不是真心话。陆远也没躲避，坦诚地看着黄大福。他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很狂，狂到了不识抬举，自不量力的地步。但他不想骗黄大福，因为他觉得黄大福是一个值得尊重的前辈，也是个值得敬重的兄长。
“阿远，磊的心很大，这是好系。但很大的心，得有与之相称的本系，磊现在有这个有这个本系吗？”
“还没有，但我可以学。”
“想学的话，偶这里不系正合适吗？”
“大哥，我现在还不能确定自己将来会干什么，我想多给自己一些选择。”
黄大福沉默片刻之后感慨道：“年轻啊，最大的优势就系有时间。但系阿远，年轻也很短暂，如果不成呢？”
“大哥，我想试试。”
“磊不仅心大，胆子也很大。说吧，磊想怎么做？”
“我想先成为雅洁的供应商，先从后勤供应开始，逐步扩大，最后成为雅洁最大的供应商，成为您的合作伙伴。”
“阿远磊知道吗？磊这一把赌得很大，赌的是你最宝贵的时间和机遇啊。磊再仔细想一想好吗？”
“大哥，刚才跟你说了我的心里话之后，我就已经想好了。不，应该说我已经下定决心要这样做了。您刚才说我在赌，可这世上谁没赌过。我手里唯一的本钱就是年轻，所以我赌，无怨无悔。”
“阿远，磊让我刮目相看。好！偶也赌一把，就赌磊能赢。磊稍等一下。”
黄大福起身去了老板桌后面，他打了个电话。
“雪莉，立刻准备一份供货合同送到偶这里来。”
十分钟后，一位青春靓丽的女秘书将合同整齐地摆放在黄大福的老板桌上。
“阿远，磊仔细看一下合同。签字之后，磊就系雅洁公司的供应商之一了。磊主要负责向雅洁公司供应，办公用品、劳保用品以及食堂等后勤部门所需物资。物资清单在这里，磊要尽快将报价送到偶这里来。偶审核之后觉得合适，偶们马上就签合同。磊看，合同就在这里，你的报价什么时候能到？”
“请给我一个小时的时间。”
“一个小时太长了。”
“黄董，我们批发部没有传真机，我只能口头传递购货清单，所以。”
“最多半个小时。”
“我可以用您的电话吗？”
“不可以。雪莉，带陆先生到办公室去，那里所有的设备他都可以用。他不会用的，你帮他。”
“是，陆先生，请跟我来。”
陆远向黄大福鞠了一躬，然后说了句：“谢谢您，黄大哥。我会记住您教给我的一切。我也永远会记着，您赌我赢。”
黄大福点了点头，随后看了看手表说道：“磊现在还有二十八分钟。”
雅洁公司董事长办公室内，陆远抄起了电话拨通了批发部。马爱霞坐在一边，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经理，我现在给您念购货清单，除了劳保用品和后勤部门所需物资之外，还有办公用品。您要听仔细，然后尽快给我报价。”
“小陆别着急，你手里有一份购货清单对吧？”
“是的。”
“拿笔记录，我给你念报价。”
“经理！”
“别废话，听好，记录！”
陆远坐到桌边，从雪莉手中接过了笔。
“经理，我准备好了，念吧。”
从汪裕顺念出的第一种物资的品名、规格和报价之后，陆远就被彻底震惊了，同时也对汪裕顺佩服得五体投地。因为老汪报出的品名和规格，跟黄大福给陆远的购物清单基本一致，感觉就好像是老汪在陆远身上安了一双眼睛一样。但陆远心里清楚，老汪不是神仙，不可能有那种神仙手段。他之所以能张嘴就来，完全是因为他在多年从事商业工作的实践中，摸索出了各行各业的一般规律。而且老汪人老，眼光却一点都不老。像雅洁这样的合资企业的物资供应特点，他居然也能做到心知肚明。由此可见，老汪的眼睛一直盯着市场，耳朵也一直是竖着的。他从未放过任何的新鲜事物，不管是从哪个渠道，用哪种手段，他都能很快获知，迅速适应，并将其和旧有的规律融会贯通。
难怪白全福要陆远跟老汪学，难怪祝经理对老汪推崇备至。合着陆远跟他说出了自己的打算之后，人家老汪的脑子里早就给列出了一份报价单了。陆远相信，此时此刻，在老汪的手上一定有一份他自己手写的报价单。
二十分钟过后，陆远将报价单双手递到了黄大福手中。黄大福接过了报价单，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没漏过任何一个字和任何一组数据。
十分钟后，黄大福放下报价单，拿起了签字笔，在合同上郑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阿远，来签合同。”
黄大福起身让位，又把签字笔递给了陆远。
“黄董，这不合适。”
“只要生意做成，双方合作愉快，共同发财，就没什么不合适的。”
陆远坐在黄大福的老板椅上，他正要用黄大福的签字笔在合同上写下汪裕顺的名字的时候。黄大福突然说道：“阿远，签磊的名字。”
“这，可我不是法人啊。”
“这份合同是给磊的，磊明白偶的意思吗？”
“这，我先打个电话。”
刚说到这，马爱霞推门走进董事长办公室。
“陆远，刚才汪经理来电话，说授权你签署合同。”
黄大福一听笑着说：“阿远，你有一个好老板，有机会介绍偶们认识一下。现在，签字吧。”
“好的。”
雅洁公司办公楼门口，黄大福和陆远握手告别。
“阿远，这次不巧，老田去南方考察了。等他回来，偶们再聚。”
“好的大哥，您多保重。”
“阿远，磊选了一条最不好走的路，满是风险和挑战，但风险越大，回报越高。坚持啊，一定要坚持下去。”
陆远眼圈发烫，喉头发哽，他一把将黄大福紧紧抱住。
“大哥，您对我说的话，一字一句我都记在心里。谢谢。”
“偶等着磊，等磊和偶一样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