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皦白服，实亡啾，新凤出，降甘霖，太子继，燕复荣……”
“去去去去去，哪来这么调皮的孩子，围着咱们车驾乱转，若是伤了碰了可怎么得了？”苏家的马夫咒骂着，一群孩子在跟前嬉闹，连鞭子都不敢挥。
“稚子无辜，莫要伤了孩子们。”杨氏回府的路上听见一阵阵的歌谣，心中实在得意的很。
“如今殿下自然是顺风顺水，可咱们太子妃入东宫已一年有余，这肚子……”
身旁的玳嬷嬷提起此事杨氏便急得犯愁：“这东宫纳进去七八个了，不都是没动静？听闻殿下夜夜宿在丽正殿，惹的其他良娣孺人怨声载道，若是瑶儿一直没有动静，怕是以后的处境……”
玳嬷嬷想了想：“还是得让太医开几副助孕的药，夫人您亲自熬煮，殿下身子羸弱，只怕原因不一定在太子妃身上。”
“这一年多，我瞧着殿下的身子好了不少，若不是青菡八字硬，累的瑶儿……我前些日子问瑶儿她与太子殿下的房事，她支支吾吾的也说不清楚，该不会这么久了，殿下是拿我瑶儿当幌子，实则心中想的还是青菡？要知道这些日子往相府里送的赏赐可一直就没断过。”杨氏眉头刚皱了皱，就连一旁的玳嬷嬷也有些听不下去了。
“夫人，如今咱们姑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同太子连面都不见，况且我一个下人都瞧出来，姑娘的心思根本不在太子殿下身上。”玳嬷嬷毕竟是跟在杨氏身边的老人，多少还是敢说些实话：“咱们姑娘生的花容月貌，那是华陵城数一数二的美人，不仅殿下念念不忘，奴婢瞧着就连那璃南国的那个三皇子也是有事没事挖门盗洞的来咱们府上，借口找二少爷斗蛐蛐，实则就是来看姑娘的，可姑娘什么时候理他过？夫人您还要姑娘怎么做嘛！”
“我这不是替瑶儿着急嘛，她不肯说，我也只能胡乱猜了。”杨氏撇了撇嘴，有些心虚道。
“依奴婢的意思，这事硬赖在姑娘头上没什么好处，让太子妃尽快怀上皇长孙这才是正事，否则您就是逼死姑娘又有何用呢？”
二人正说着车驾已来到了东宫，几位良娣孺人刚刚请安出来，见了杨氏都只是客套的打了个招呼，还有几个性子沉不住气的脸上就没带着好气。
“这是怎么了？”杨氏皱了皱眉，刚好迎上前来送客的齐嬷嬷。
“还不是殿下不宠幸的缘故，说是……这皇长孙一定要是太子妃诞下的。”
杨氏听了眉开眼笑，点了点头道：“这是正理。”
齐嬷嬷跟在身后没拿好眼色看杨氏，真真是苏相连个通房丫头都没纳，这杨氏这么多年哪里知道妾室们的手段，如今这矛头齐齐的指向凌沐瑶，这杨氏居然还在这里说是正理。
只是这话她哪里敢提，赶忙陪笑着搀扶杨氏进了正殿。
可刚一见凌沐瑶，倒是吓了杨氏一跳。虽说凌沐瑶不比青菡生的清丽秀美，可到底也是十七八岁的年纪，本该娇艳的如花朵一般，可面前的女子双骸深深的凹陷了，一双眼无神的望着天光，瘦弱的仿若皮包着骨头。
“瑶儿……”杨氏轻轻的唤了她一声，不想竟吓的她连连后退。
“瑶儿你这是怎么了？”
杨氏心急，都说东宫风水好，最是养人的，自从成了亲，楚昭霖倒是越来越意气风发，可自己这心肝宝贝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姨母，您来了。”凌沐瑶这才回过神来，赶忙揉了揉黑了的眼圈，强打精神道：“还不看茶。”
杨氏哪还有心思喝茶，赶忙拉着凌沐瑶问道：“可是和殿下闹脾气了？”
“没有，姨母想哪去了。”凌沐瑶躲避着杨氏紧追不放的目光，却愈加显得有事瞒着。
“是不是……青菡又黏着殿下了？”
一旁的玳嬷嬷正要劝，却见凌沐瑶突然不悦起来：“姨母到底是不是真心帮我？什么不好的都是表姐表姐，姨母难道不知道是殿下一厢情愿的单恋表姐吗？表姐何时来过东宫，又何时真的黏着殿下，谎话说多了，难道姨母就觉得成了真吗？人人都道殿下心中只有我一个，是表姐痴缠，可如今我嫁过来一年了，也怀不上孩子，这样对我就是好的吗？”
凌沐瑶的话如雷击一般砸在杨氏心中，是啊，这么久了，再傻也该看懂了，眼下青菡已经许久不开口也不见人，就算是让她从这世上消失，楚昭霖便能回头了吗？
“瑶儿，你跟姨母说实话，殿下晚上和你……”杨氏一咬牙还是问出了口：“他碰你吗？”
凌沐瑶泪如雨下，只是哭着哭着竟又大笑了起来。
“碰！他怎么不碰？我倒宁可他去别的宫中多待几日，也碰碰别人。”
凌沐瑶的话让杨氏实在是听不明白，可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却见凌沐瑶不顾颜面扯开胸前的纽扣，眼前的一切让杨氏惊的捂住了嘴。
那一条条疤痕狭长狰狞，就像一条弯弯曲曲前进的蜈蚣，让人望之生畏。许多是旧伤，早已落了疤，有些却是新伤还红肿着，有烫的，有掐的，还有用针扎的，重重叠叠，就在那看不见的地方狰狞着。
“瑶儿！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杨氏颤抖着几乎哭的喘不过气来。
只有齐嬷嬷还算冷静，赶忙护着凌沐瑶进了内殿。
“告诉我，他一直都是如此待你的吗？他有没有疼过你，爱过你？”杨氏一刻也等不了，刚进内殿便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凌沐瑶的眼泪似乎早已流干了，只瞪着干涩血红的双眼，冷笑道：“爱我？爱我什么？我既不貌美，又无学识，更没有家世，他应该爱我吗？”
“瑶儿啊，你万万不可如此想，你乃是千年一遇的凤命，你不需要有那些，你就是要做皇后的！”
“他都知道了。”凌沐瑶绝望的看着杨氏，看着她和自己一般一步步溃败了下来，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