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急事非要这个时候……”
美人在怀，却不能享用，官家极为不悦。
“殿下说是十万火急的事，官家您看……”江檀战战兢兢的立在殿门外回禀着。
“官家，”皇后柔媚的唤着他：“太子向来稳重，这般急急的前来，必定是有什么朝政大事，官家是明君，自然能理解，臣妾与官家夫妻一心，伉俪情深，不在这一时半刻的。”
官家虽不情愿，可被皇后夸赞至此，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理了理衣襟，命人让楚昭霖入内。
楚昭霖手持一奏章，急匆匆的入殿，却瞧见皇后并未回避，只端坐于官家跟前，心中顿时有气。自他记事起，便是瑜贵妃独掌后宫大权，虽历经多年筹谋却始终未将那皇后推下去。如今这皇后改头换面的重返后宫，那声“母后”，让楚昭霖如何叫得出口？
“怎么这么没规矩？连问安都不会了？”
官家见楚昭霖盯着皇后的眼神极为厌恶，便猜到他心中所想。当年皇后的嫡子明明生的极好，可最后也死的不明不白，自己众多妃子，便再无人诞下活着的男婴，以至于眼下宗室和朝野均议论纷纷，蠢蠢欲动。官家不由自主的想到，当年不是没怀疑过瑜贵妃，这么多儿子只有楚昭霖一人活了下来便是最好的证据，若当真如此，这等蛇蝎心肠的女子也该有报应了。
“父皇……母后。”楚昭霖咬了咬牙，此刻还需忍耐。
皇后倒似是极为大度，只笑盈盈的看着官家。
官家听得出楚昭霖的不满，却也不愿多做纠缠，毕竟还有他更加惦念的事，于是捏了捏皇后那光滑的小手，对楚昭霖说道：“究竟何事？朕正与你母后商议……商议后宫入冬后的开销一事，你究竟有什么急事定要此刻面圣？”
楚昭霖赶忙跪地呈上奏章：“父皇，滑州急报，三百名监生罢考，有几名考生甚至撕毁他人考卷，扰乱考场，情节极为恶劣！”
“就这？”官家重重的合上了奏章，不耐烦的说道：“那就撵出考场，革去监生资格不就罢了？何至于这么多人罢考，今年的监考官怎么如此糊涂不作为？这种事也要来请示朕？”
“父皇，”楚昭霖赶忙答道：“本次秋试的主考官和监考官都是父皇您亲自挑选，滑州所属的华懋总督和巡抚也都极为重视，绝非他们不作为，而是……而是……”
楚昭霖佯装为难，只偷偷瞟了皇后一眼，好似不敢说下去。
“不想说就滚出去，在这里吞吞吐吐的做什么？你不就是来告状的吗？”
眼见官家恼怒，楚昭霖虽忐忑，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
“而是那几个扰乱考场之人实在是背景身后，就连华懋总督徐历城也迟迟不敢动手。”
官家听了许久，早已没了耐心：“你究竟说不说？大丈夫顶天立地，你若问心无愧，何须遮遮掩掩的？若是再不说，就给朕滚出去！”说罢便急不可耐的伸手从身后捏了捏皇后的小蛮腰。
“父皇！”眼见官家又要沉溺于皇后的温柔乡，楚昭霖哪里还顾得上别的，赶忙道：“这几人乃是吏部尚书匡文斌的族人，眼下这美三年一次的国考已成了匡氏一族绝佳的发财机会，但凡没有进贡，没有贿赂的考生便绝没有入闱的可能。”
“哦？还有这等事？”官家皱了皱眉，大概猜到了楚昭霖的来意，转头看了看皇后，见皇后只在一旁百无聊赖的玩着腰间的流苏，心中的评判便又偏颇了一些：“别什么事都往朝廷命官身上赖，滑州是匡尚书的老家，却也不排除有人顶着他的名号去做为非作歹的事，这件事可有十足的证据指证？”
“父皇请看，”楚昭霖赶忙从袖口取出一卷账本，递到官家跟前：“父皇，这是徐总督严加拷问后其中两人招认的画押文书，又有多年来向匡府进贡的礼金，其他人也供认不讳，多年来就是靠着这些所作所为来敛财。”
官家此刻才意识到此事已无从抵赖，这些年匡文斌的所作所为他不是不知，可到底这吏部乃是支持楚桓安的重要棋子，名义上他不敢给楚桓安太多支持，毕竟亲生儿子在呢，就改立其他宗室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可楚昭霖身子羸弱他不是不知，满朝文武更没有谁不知道。若由他来继位，只怕会不会子孙万代都只是个梦。
“既然人已经抓住了，那与其他考生有何相干？他们答自己的试卷，莫要管其他人死活不就得了。”
“父皇。”楚昭霖眼瞧着官家又要含糊过去，赶忙上前爬了两步道：“可不知为何，这里面种种，竟被考生们知道的一清二楚，眼下监生们纷纷咒骂朝廷，说自己寒窗苦读十余载，都是被朝廷诓了，要不为何选了个姓匡的来做老师呢！”
“放肆！”官家这下彻底被激怒了：“这些话都是哪里传出来的？按的是什么心？”
“父皇，眼下不处置了匡文斌。不足以平民愤啊！”
楚昭霖的话官家如何不懂，这么多年暗中扶持楚桓安，就是怕瑜贵妃这边势力过于强盛，对自己不利。如此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忍到了现在。如今又惹出这么大的事来。
“官家。”江檀低低说道：“匡大人眼下正在宫门口跪地请罪呢。”
“什么？”官家大吃一惊：“谁让他跪在那里的？是不是怕滑州的消息传不到华陵城，便自己亲自宣扬一番？”
“父皇，如何处置，还请父皇明示啊！”
官家自然是暴怒到了顶点，却突然转念一想，冷冷的问道：“这么多年如此为何无人提及，眼下这群人暴露了，可有你的原因？”
楚昭霖心中“咯噔”一下，未曾想官家会如此问，只得撒谎道：“儿臣没有。”
“没有？”他转头见皇后依旧一副漠不关己的样子，于是起身来到楚昭霖跟前，用力的拍了拍他的头：“敢用天下人来逼你的父皇，你小子……够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