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上京之时，凌暮歌和我，似乎都看清对方的目的。
她想展现自己孑然一身，甚至将自己弄得一身伤，不得动弹。
沐千尘也的确，没有派出任何追兵或杀手埋伏。
然而，我做事一向谨慎，无论凌暮歌是否这样做，我都不会改变原定计划。
故而，不会将她治好。
只有当她真正和我举行了婚礼，让我瞧见她的真心，我才会真正对她信任。
其实此刻，我对她有三分相信。
若她真心，就等到泊城了，无论做什么，我都愿意得到她的原谅。
但她显然，浪费了我的信任。
沐千尘来了，我却没有收到来自上京任何一个消息。
这就说明，我安插的细作，以及柳疏桐他们，都已经暴露。
沐千尘救走了她。
看地上画萤身上的针孔，我便知道，她这些天的动作，都是为了迷惑我。
我南宫柝，被一个女人骗了。
奇耻大辱。
可我却没有丝毫不悦。
在这件事被戳破之前，我对凌暮歌没多少感情。即便她医术精湛、胆大心细，有倾城之姿，甚至将一些身份不凡之人耍得团团转，我也只会多看一眼。
那些货色，都是些沾沾自喜的蠢货。
离开上京这些日子，她所表现出的人格魅力，才算彻底征服了我。
在这样尔虞我诈的世界，她敢将自己托付给一个男人，这本身就是一种勇气和智慧。
她没有和沐千尘交流，却依然有条不紊配合进程推进，她的头脑和目标，从未被动摇。
这样有血有肉、却又狠辣果决的人，才配得上我南宫柝的喜欢。若她能爱上我，愿跟随我，我必不舍得她受一丝苦楚。
沐千尘根本保护不了她，如何配得她的感情？
所以柳疏桐提出，要调包时，我同意了。
凌暮歌的心志很坚定，我虽然觉得沐千尘配不上，却也明白，她不会轻易变心。
短时间，沐千尘没有犯原则性的问题，凌暮歌不会离开他。
要得到她的心，我只能不择手段了。
“我要换她的脸。”
“不行。”
听见柳疏桐的要求，我不假思索便拒绝了，与此同时，一个计划在脑海中渐渐成形。
“南宫柝，人皮面具这样的东西，你骗骗皇帝大臣也就算了，骗沐千尘这种人，根本不行。”
我淡淡扫了她一眼，“就你的样子，骗我都说不过去。”
经历了之前的打击，柳疏桐的心境已经有些不稳。
前任幽冥教教主已经身死，经历被沐千尘欺骗囚禁后，她也变得比原来更加狠毒，甚至将对自己很好的亲哥哥都送去南疆，换取圣女的助力。
“南宫柝，你难道以为，不换她的脸，就可以得到她的心吗？”
“沐千尘是世上最好的男人，喜欢他是那个女人的福气，南宫柝，你比不上他，别妄想了！”
贱人总是话多！
我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柳疏桐，我能不能比得上，还用不着你来说话。”
看见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我才将脾气按下来，松开了她。
“泊城宁家有个女儿，和她有九成九的相似，我已经在设计，不出半个月，就能将人带出来，届时，你们先换脸，至于东凛那边，我来联系。”
换人的事情，我其实早已有打算。原本只是想将宁语蝶和凌暮歌更换，现在，柳疏桐既然愿意当这个内奸，我也乐意之至。
“南宫柝，你一定会后悔的！”被我压低了气焰，柳疏桐也不敢再嚣张，只能低低诅咒我。
后悔？
我南宫柝做事，从不后悔。
哪怕最后，会因为自己的决定而死，我也死而无憾。
“你愿意当别人的替身，我将脸给你留着，希望你日后，不要后悔才是。”
我喜欢凌暮歌，那她从头到尾，就应该是她。
哪怕把脸换成宁语蝶的，我也会觉得，凌暮歌不完整了。
我知道，自己对她的感情不纯，但沐千尘当初选择她，难道就纯吗？
凌暮歌的踪迹，我原是没找到的，只知晓她已经不在沐千尘身边。偏生陵王入京一事引她现身，我才好步步设计。东方世家是黎钧的的栖身之所，我便在罗城给两人演了一场大戏。
凌暮歌被我设计，一步步被逼入悬崖。
我则在中间铺满最软的褥子，等着她落下，一跃而起将她接住。
其实她闭着眼睛，也还清醒，只是我用了药，她又筋疲力竭，连反抗都来不及便昏了过去。
此时，柳疏桐早已换好宁语蝶的脸。我看见她的第一眼，便认出她不是凌暮歌。
在几番纠正后，她看上去倒是愈发相像。我在西珑找了会幻术的道士，让凌暮歌在半梦半醒间，吐露的许多秘密。
这些秘密，才真正震惊我和柳疏桐。
她做了一个梦，就连梦里，都是和沐千尘的事迹。
不过，他们在梦里，并未成为夫妻。
“原来，她也做了这个梦。”柳疏桐冷冷笑着，“我当初，就该杀了她，也就不会有现在这么多事情。”
柳疏桐是在宫宴前做的这个梦，梦里，她如愿成为了沐千尘的妻子，但这个男人，遇见她装痴傻，始终不曾看她一眼，直至，凌暮歌的消息传来。
他们都做了这种类似前生的梦境，我却没有。
我问她，梦里，有我的存在吗？
她告诉我，凌暮歌死后，天下在沐千尘的搅动下，乱了起来，我趁势吞掉了南疆。
但最后，我被南疆异人下蛊，但成为傀儡的我不堪受辱，最后自尽。
我了然点头，这是我的风格。
原本，我是准备另外找人给凌暮歌下蛊，但柳疏桐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合作了便踢不掉，最后，也只能让她动手。
互相掣肘，也算是我和她合作的诚意。
重新醒来的凌暮歌，性格的确变了许多，无所顾忌钻进我的马车，猜出我的身份却不害怕。
不分善恶、没有喜恶，断情绝爱的她，让我更有兴趣了。
说是断情绝爱，但她对情感的知觉，远比从前更加灵敏。
甄妍这种人，本就伪善，她却在第一次见面就识破，并将人赶了出去，并令甄妍丝毫不敢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