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阿二适时出现。
“明日，陵王灵柩就到上京了。”
沐千尘神色淡淡，“嗯。”
好似对此事并不惊讶。
“宗人府和齐王，有什么异动吗？”
“昨天夜里，宗人府和齐王府依次见了沐君昊。”
闻言，沐千尘的目光只是落在书案之上，不曾有丝毫变动，“上京的那些朝臣，安排了吧？”
“护法都已经安排妥当，归属我们的朝臣，家人都暗中送离上京。”
有异心的，自生自灭。
十指交叉，支着下巴，似是在思索什么。
“北璃怎么样？”
“北璃帝的病大好，只是他不曾怪罪九皇子，反而开始筹备军饷，半月内，整个边境都会彻底展开战争，右护法那里，已经知道这件事，正在做部署。”
“告诉他，小心腹背受敌。”
“是。”阿二应下，顿了顿，又看向沐千尘，“公子，滦溪城那边，可要做伏击？”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沐千尘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凉薄笑意。
如果这就把人抓了，岂不是打草惊蛇，那边的戏，还敢唱吗？
滦溪城，凤鸣楼。
一进门，南宫柝便看见了沐千尘。
“南宫太子居然只带两个人进城，还真是相信我。”沐千尘看了一眼南宫柝身后的两个人。
房间里只有沐千尘一个人，南宫柝索性抬手，让两个士兵也去门外。
“沐太子的人品，我还是信得过。”
见他如此称呼，沐千尘挑了挑眉。
这么倨傲的人，居然真的低头，承认自己的太子身份？
南宫柝自顾自倒了一杯茶，在对面跪坐了下来。
“不好奇我为什么一直不抵抗吗？”
沐千尘挑眉，“洗耳恭听。”
南宫柝的实力，的确不止抵御那么一点。
原来是为了引君入瓮，如今，却好似只是拖延时间。
沐千尘隐隐能猜到原因，但南宫柝若还能说些旁的，他也不介意听。
“陵王灵柩入京一事，你应该知道吧？”南宫柝淡淡笑道，看着依旧气定神闲。
送棺入京历时好些天，沐千尘不可能不知道。
“你的人应该查过棺木和整个送殡队伍，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对不对？”说此话时，南宫柝依旧带着一丝倨傲。
“太子不妨，说点中听的话语。”沐千尘淡淡饮着茶，丝毫不为所动。
南宫柝挑眉，“有凌云妗的事情在前，你们一定仔细检查过棺木中的尸体，却发现他就是陵王本人，对不对？”
沐千尘抬眸，示意他说下去。
“这个答案很简单。”
“陵王真的死了。”
南宫柝笑着，眸中暗藏若有若无的冷刺。
“堂堂一个藩王，天高皇帝远，可他只凭自己病重在床，就不用回京，东凛帝竟也应允，甚至都没有提出留一个质子在京。”
“你不觉得奇怪吗？”
沐千尘面色平静，握着茶盏的手却一点一点收拢。
“原因自然是，陵王因为对一国之后犯下滔天大罪，自请徐州，永不回京。”
“他们这件荒唐事，东凛帝也知晓，所以，才会应允陵王去封地。”
顿了顿，南宫柝再次开口，故作镇定，眼中却带着淡淡讥笑，“陵王和颖皇后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吧？”
“都被下毒了，想来不止知道，还亲眼看见了。”
啪！
沐千尘手中杯盏应声而碎。
门外的人立刻推门而入。
南宫柝淡淡坐在一旁。
“公子。”阿二眸中带着焦急，看向南宫柝的眼神带着警惕。
“出去。”沐千尘眼底没有一丝波动，看南宫柝仿如在看死人。碎片有划破他的唇角，殷红的血液浸出，看着更多了几分嗜血。
阿二顿了顿，还是应声退下。
手上鲜血淋漓，但沐千尘置若罔闻，目光静静看向对面的人，“南宫柝，激怒我，对你没什么好处。”
明明是平淡无波的双眸，但南宫柝看出了他的杀意。
他们两个，本质上是同一种人。
沐千尘清楚，南宫柝同样清楚。
趁谈和之际杀掉对方，虽然惹来骂名，但疯狂之下，未必不会如此。
“不过是给接下来的话，提一嘴背景，不要动怒。”南宫柝正了神色，“陵王有两个儿子，是双胞胎，只是长相不同。”
“陵王死了，他是带着愧疚死的，没有不甘心。”
“他这两个儿子却不同。”
“徐州孤苦贫瘠，他们怎么会甘心一辈子待在那里？”
“这一次灵柩入京，联合的不止是徐州兵马。”
“紫城、红河郡距上京都不过两座城，而他们早已被收买，徐州兵马，也在暗中朝着这两处集结。”南宫柝笑着，“这个消息，你应该还满意吧？”
看着他的眼睛，沐千尘勾起淡淡笑意，“当然。”
“东凛会退容阳城，休战半月。”退三座城池回去，是他的诚意。
南宫柝挑眉，“好。”
半个月，想夺回上京可不容易。
送走南宫柝后，阿二提着药箱，为沐千尘上药。
“公子，您觉得，他的话可信吗？”
“一半。”
“你可记得，昔日凌云妗买我们去杀紫城太守？”
阿二思索片刻，点头，“他手中的兵马来得迅速，以至于我们刺杀他费了不少周折。”d当然，最后他还是死了。
那之后，沐靖政又安插了一个人过去。
沐千尘淡淡点头。
“公子的意思是，一年前，紫城就已经集结了徐州的兵马，随时准备攻入上京？”
沐千尘没说话，意味却不言而喻。
“陵王之死，是公子不信的那一半？”
看着手上的伤口，沐千尘眸中是极致的冰寒。
陵王不会死，他敢与皇后犯下那苟且之事，又怎么可能轻易死去？
“因为真假参半的话，让三座城给西珑，是否会有所不值？”
“这些城，现在还不是我们的。”沐千尘神色淡淡。
若真的胜负已定，攻下这些城池，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军营的一众将士，听见要退出才占领的三座城池，一时间，怨言都达到了顶峰。
“我们辛辛苦苦、浴血奋战，拿命换来的城，就要这样离开，我不服！”
“就是，西珑不费一兵一卒就把城拿回去，岂不是显得我们是孬种？”
“……”
沐千尘却置若罔闻，全交给手底下的将军去抚平群愤。
退兵的同时，沐千尘暗中点三千精兵，从清凉关绕了上去，缓缓靠近紫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