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墨泽算不得是多大威胁，沐宸熙却已经神色肃穆，乱了心神。
这样的人，的确难当大任。
凌暮歌很怀疑，若不是有淑贵妃在背后筹谋，沐宸熙真混不到与沐靖政分庭抗礼的局面。
回想起温墨泽，凌暮歌眸中升起丝丝疑惑。
方才温墨泽赶来救场，自己分明从他身上嗅到了淡淡的墨竹香。
凌暮歌当时故意装摔倒，除了想看到设计自己的人外，同时也是想确定这股子香气。
与她昨日在慕清亭身上闻到的，如出一辙。
温墨泽莫非就是慕清亭吗？
细想也未尝不可能，温墨泽与七皇子交好，慕清亭也与七皇子有交情。或许也只有温墨泽说话，沐千尘才会照做。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后，凌暮歌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温墨泽身上的熏香味道，更淡也更杂乱一些。
上次在皇宫里同行时，他身上的熏香并不是这种。
兴许只是恰巧温墨泽今日选了慕清亭昨日用的香。
不，还有一种可能：温墨泽并不使用此香，只是他与那人离得近、相处得久，沾染上了。
那阁楼之上，除了温墨泽和沐千尘，还有一人，慕清亭。
或许她不该崴脚，合该让齐王上去打个招呼。
这股子香是同一种，凌暮歌可以肯定。
只因这香气里有一种不可多得的东西……
那就是，淡淡的曼陀罗花香。
这种花在中原三国都没有，只生长在南疆的极南极热之地。
上穷碧落下黄泉。
传闻曼陀罗花就生长在黄泉路上，开在生死之间。中原人多视其为妖邪之物，唯恐避之不及，更不必提用它。
销量不好，寻常商贾之人也不会大费周章去采买这种东西。若要使用，必然是专人去南疆采摘，再由专人所制，方才夹杂于其中，得来这般罕见的熏香。
那人必及其喜爱此花。
而这样的实力，除了朝中权贵和世家大族，便只有慕清亭能够做到。
何况曼陀罗也有冥花之称，喜爱此花的，多少有些执念和痛苦，温墨泽这样的人，据她两世所知，没有血海深仇，自小也是锦衣玉食，如自己一般。
便是前世，温墨泽也是安稳度日，便是爱用墨竹香，也不会特意找人制曼陀罗进去。
除非，他有不为人知的往事……
他的生母平南王妃？
“今日你我多亏了温世子，才能喝到这凤鸣楼老板的桃花酿。”沐千尘的话在脑海中浮现，凌暮歌的瞳孔骤缩，充满了难以置信。
这些未免太巧合……没有把握，凌暮歌还是没有妄下结论。
看来得多试探几次，才能判断慕清亭的身份了。
清泠进门，打断了凌暮歌的思绪。
“查到了吗？”
“是幽兰院那边二小姐的意思。”
“今日您遇见的那名白衣男子，是从五品官员孙璘的嫡次子孙孺文。”
“对权势并不在意，与人交往也是趣味相投即可，品行正直，是风雅之人，至今没有通房也从不流连风尘之地，为人也并无龌龊。”
凌暮歌沉思着，“看来他并不知情。”
“不过二姐的心未免太过着急了些。”凌暮歌倏尔浅浅勾唇，轻轻摇头，“若是我遇见的人少，兴许会中她这英雄救美，只可惜……”
清泠微微抬眸，将凌暮歌似笑非笑的神情看在眼中。
“这件事不必理会，她设计不了我，”回过神来，凌暮歌将纸条拿去烧掉，“可还有其他事情？”
“顾府千金今日送来请帖，邀您明日去尝罗汉斋新出的果子。”清泠将帖子递了上去。
“好，只是今日扭伤了脚，你传个信过去，约两日后吧。”凌暮歌知道，顾羽笙猜到了自己对于凌云妗的一点打算，所以特意来配合自己。
这也正如了她的意。顾林两府如今在朝廷上也算势同水火，他们的嫡亲女儿却交往甚密。
只做烟雾给那些人瞧一瞧。
若是有几个不长眼的心急了，太师太保城府深沉不能轻易入手，对她们下手，反倒容易露出破绽。
“清泠，”清泠本想退下，忽地被凌暮歌唤住，“你对柳丝丝一事怎么看？”
“不知小姐指的是哪一方面？”清泠开口。
“我如今对外的大丫鬟只有清漪，你终究要被我带出去见人。”清泠必然接手她贴身丫鬟一职，这也是安排她进府的目的。
“柳丝丝这里，即使你在，也不能护住她周全，若是哪日我要用你……”
“兴许我们前脚刚出门，她后脚便可以摔倒。”
经过皇后生辰这事，凌暮歌对自己院子的护卫也并不自信。
“小姐的意思是？”
“若是让她离开，你觉得如何？”
“小姐是想让她去……”清泠眸中显而易见的诧异，但张了张口，后半句没有说出口，“小姐的打算，自是极好的。”
“只是柳姨娘的身份，若是被人查到，只怕我等远在上京，不能……”
“那便给她一个身份。”
清泠眸中愈发惊讶，却还是没有说话。
在府里养了一日后，凌暮歌便给宫里淑贵妃递了帖子，要去拜谢。
淑贵妃住在重华宫，与未央宫倒是遥遥相望。
凌暮歌此刻只当脚还有轻伤，不严重，但旁人却能一眼瞧出来。
“长宁县主。”柳贵妃正在凌暮歌的必经之处赏花，此刻瞧见凌暮歌，便迎了上去。
她的儿子尚且在禁足之中，她也不便出宫，但凌暮歌既然进来了，自得抓住机会将凌暮歌拉拢。
“见过柳贵妃。”
目光所及瞧见凌暮歌的脚，眸中毫不掩饰的关心，“县主，你的脚这是……”
“回娘娘的话，前日出去游玩不小心扭伤了，不碍事。”
“既然脚不方便，过去坐下说话吧。”柳贵妃说着，拉着凌暮歌往离自己宫殿近些的亭子走去。
一旁引凌暮歌入宫的宫人想要上前开口，却被采碧拦住了。
凌暮歌看在眼里，只当没有瞧见。
“那日宫里的情况，当是吓坏了吧？”拉着凌暮歌坐下，柳贵妃便嘘寒问暖。
凌暮歌受宠若惊般摇头。
柳贵妃一脸后怕放下心来，看见凌暮歌的脚又道：“歌儿，这里没外人，你同小姨说说，怎会伤了脚？可是遇见贼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