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房间，凌暮歌的眉头久久不能舒展。
她可以肯定，凌云歆不会无的放矢，往日没有看望柳丝丝，此时突然造访，绝不仅仅是探望。
难道她是故意过来迷惑视线，实则还有后手？
“小丫头这是在想什么？”
温润如玉的男子嗓音在不远处响起，将凌暮歌吓了一跳。
“阁主还真是神出鬼没，深更半夜闯女子闺房。”面色恢复往日的古井无波，凌暮歌径自放好药箱，“想不到阁主还有这种嗜好。”
慕清亭嗤笑一声，支着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凌暮歌的倩影。
“小丫头，有什么事情，不妨告诉我，兴许本阁主能帮得上忙呢？”
凌暮歌微凝了凤眸，盯着慕清亭沉思了半晌，还是没将疑惑说出口，“阁主前来不知所为何事？若是无事，暮歌便要休息了。”
慕清亭扫了一眼凌暮歌书案上的医书和墨迹未干的纸张，挑了挑眉，意思不言而喻。
见被人拆穿，凌暮歌倒也不尴尬，只在书案旁坐下。
见凌暮歌果真没有发问的意思，慕清亭只挥手，随即有四人出现，手中皆提着箱子。凌暮歌方才进了内室，此刻并没有合上，几人便纷纷提着箱子进去。
瞧模样，凌暮歌心中隐隐有些猜想，清冷的双眸还是盯着慕清亭没有吭声。
“不进去看看？”
凌暮歌径直走了进去，原本空荡荡的内室已经被药材塞得满满的，当中不乏很多珍稀药材。
“阁主这是提前给我的报酬？”看见这些，凌暮歌的眸中没有半点波澜，好似慕清亭本该如此。
慕清亭只微微点头，话中却不忘带一点揶揄，“小丫头，那天你的脸色，本座可都看在眼里，若是不给点好处，凭你这记仇的性子，不替本座尽心做事怎么办？”
凌暮歌难得抬眼看了一眼戴面具的男子，轻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阁主大可放心，暮歌答应的事情，从不食言。”
“既然如此……”慕清亭点头，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瓷瓶。
“这是从一具刚死的尸体中放出的血液，当中含有剧毒，中毒之人在两个时辰内暴毙而亡，我手下之人都束手无策，你且看看能否配出解药？”
见慕清亭说正事，凌暮歌的怀疑才开始减退，接过小瓷瓶小心查看。
“这种毒有些复杂，配制解药需要一段时日，阁主请先回去，三日后，暮歌自会去凤鸣楼呈上解药。”
“若还有需要的药材，尽管拿着令牌去，他们会待你如上宾，不会拒绝你的要求。”
见凌暮歌应下，慕清亭转过身作离开之势，但脚步微顿却并未立即消失，眸中划过些许犹豫，张了张口，还是什么都没说，只飞身从窗子离开。
此刻，凌暮歌整颗心已经挂在那黑色毒素上，体内的血液因为要破解毒素而变得兴奋，并未注意慕清亭的异样。
“小姐。”清泠走了进来，从袖中取出几张纸，恭敬放在凌暮歌的书案上，“这是清泠写的习武入门。”
凌暮歌拿起大致扫了一眼，却不掩赞赏，“早便听闻清亭阁手中暗卫出色，尤其排行前十之人，更是样样精通，如今所见，的确如此。”
虽是一些基本功，却将人的动作也画了下来，不得不说，清泠不愧是排行第四的人，无论是字迹、作画还是言辞，都毫不逊色。
最关键的是，这些晃一眼只会觉得是强身健体的招式，不会有人与杀人联系起来。
凌暮歌前世时也养过暗卫，却都不及清泠的一分。
“小姐谬赞了。”清泠微微垂眸，在凌暮歌跟前，她并未做出在外人跟前的亲和模样，不卑不亢，反倒与这名字更为相衬。
“若是小姐没有安排，清泠便先退下了。”
凌暮歌笑着点头，看着清泠离开的身影，眸中掠过一丝精光，将图纸收进了袖袋中。
城隍庙那群孩子，根骨未长全，又居无定所，正是最适合习武、且成为她暗卫的最好人选。
这是自她遇见那群孩子后，就开始做的打算，也是帮助他们时，她一直带着的目的。之前只是让白晋带着他们做些强身健体的活动，现在有了清泠这小册子，自是不能耽误。
第二日清晨，凌暮歌本准备用过饭便出府，但幽兰院早早派了贴身的赵嬷嬷来。
“三小姐，二夫人请您过幽兰院一叙，有重要的事情想同您商量。”赵嬷嬷恭敬谦卑，看不出一丝不敬之处。
凌暮歌微微颔首，“嬷嬷放心，请带话给二夫人，暮歌收拾片刻便去。”
“是，奴婢一定将话带到。”赵嬷嬷依旧行礼，说话挑不出错来，“奴婢便不打扰小姐用饭，先行退下了。”
待清漪将人送了出去，再回来时，眼中浮现些许疑惑，“小姐，自二夫人被抬了平妻，对您都是吃穿用度挑不出错，人却是躲着您走，这次却派了贴身的嬷嬷来请，真是好生奇怪。您说，二夫人这次请您过去，是想做什么？”
凌暮歌常年平静淡然的眸中划过些许嘲意，擦了擦唇角，“再过几日，便是当朝皇后的生辰，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参加。”
颖皇后对于礼仪规格十分看重，即便王氏已经抬为平妻，可终究不是原配，东凛国规制中算不得正妻，无诏入宫，若没有她这嫡女言说，不说皇后，便是旁的诰命夫人，也是不屑于同她搭话。
这也是凌暮歌为何会再三提醒沐千尘谨慎筹办的原因，生辰当日不能有半点差池，轻易一点便会将颖皇后得罪。毁了自己母后的生辰，并非孝道所在。
凌暮歌来时，幽兰院已经坐满了人，就连摔了腿的凌云画也在其中，脚踝处贴了一截纱布，在纱裙下依稀可见。
凌暮歌不留痕迹蹙了蹙眉。她以为只是薛氏随意找的说辞，但这小丫头竟然真的摔伤了，莫不是为了不想见自己，才出此下策？
“暮歌。”王氏起身，对凌暮歌依旧恭敬。
“是我来迟了。”凌暮歌柔声说着，身子微微前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