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巡的御船上,宣武帝司苍旭正站在甲板上看着两岸的风景。
“皇兄。”纯亲王司沧嘉应召而来。
上任纯亲王早逝之后,不久王妃也病故了,司沧嘉就被带入宫中由太后抚养。
他和司苍旭二人年岁相近,一直关系甚好。
“‘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这扬州的美景朕还不曾瞧过,到时候办完差事,纯亲王你陪朕好好去看看。”
“是,那臣弟就多谢皇兄了。”
二人打趣几句,船便到了地方,往岸上看去,沿岸皆是身穿甲胄、装备整齐的将士,军容肃穆,气势昂然。
船彻底停稳,宣武帝才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下去。
等宣武帝接见完扬州各地的官员文人,处理了早就准备要办的官员,又见了最大的几个盐商,该赏的赏该抄家的抄家,吩咐了不少旨意播撒圣恩之后,已经过了七八天了。
这些天,宣武帝倒是心情甚好,甚至忙完了之后还准备微服私访上街逛逛。
而其他人则一直战战兢兢,哪怕是宣武帝的心腹也因为身边的官员内心有些压抑。
而程府,程文彦更是等得内心焦灼,生怕错过时机,圣驾直接走了。
尤其这次皇帝抄了不少盐商的家后,更是一直心惊胆战,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待好不容易收到背后之人的消息,也只有“风平浪静,行事低调”这八个字。
程文彦表情犹豫焦躁,在书房连转了几圈,也没有静下神来。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书房外又传来一阵阵喧哗,程文彦满脸怒气,喊了门外的仆人进来询问。
“外面在吵什么?!”
“回禀老爷,是二小姐闹着要出去上香,但您吩咐了,这些日子没有您的允许,谁也不准出门。”家丁诚惶诚恐,生怕程文彦怪罪。
听到这个理由后,程文彦张嘴就想把人喊进来训斥,但话到嘴边又猛地顿住,想到最近二女的奇异表现,程文彦脑袋里突然就灵光一闪,意识到这就是那个天赐良机!
他转了几圈,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
“小姐,”珊瑚一脸高兴的走了进来,“老爷说府里的小姐今日可以出府去金安寺上香。”
“嗯?”楚楚有些惊讶,不能出府,她也没兴致在这府中逛,便一直待在院子中没有出去。
从上次遇到原身父亲,被命令不许出府到现在,她除了几个丫环外,便再没有见过其他人了。
加上程文彦吩咐不准谈论皇上南巡之事,因此消息便被隐瞒了下来,不曾透露到后院,尤其楚楚身边的几个丫环都没什么门路,皆不曾听人说起过,更无从和楚楚说起了。
“爹他同意让我出去?”那个‘爹’字叫的极其自然。
“是二小姐,她闹着要出府,老爷被闹烦了,就说几位小姐都很久没出府了,让两位少爷陪着几位小姐一起去金安寺祈福。只不过老爷说了,小姐您一路上决不能摘下帷帽。”
最后那句话是珊瑚出于私心加的,她不想让楚楚被外面那些人看见。
楚楚听到这,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她不在乎为什么能出府,反正最后能出去就行。
她现在整日被关在府中,根本见不到外人,这样下去,别说嫁得比原主妹妹好了,她都怕她会被程文彦直接当作礼物送出去,毕竟程文彦只见过恢复了五分相貌的她。
楚楚脸上的笑意让珊瑚呆了片刻,等被楚楚敲了敲额头才反应过来。
珊瑚红着脸,晕晕乎乎的摸着额头,心下不由庆幸她一听到消息就立马回来和小姐说了,不然小姐怎么可能如此亲近她。
楚楚换了身适合出门的衣衫,又戴上帷帽,才去前面与其他人会合。
至于程文彦的吩咐,楚楚决定到时候看情况再决定遵不遵从。
等到了寺庙,一起拜完菩萨神佛后,程毓瑶便说要自己去别的地方看看。
今日金安寺的人不多,程敏章嘱咐要带上仆从后,便让众人散开了。
看到程毓瑶等人往后山竹林的方向去了,楚楚就带着珊瑚去了小溪那边。
溪流两侧郁郁葱葱,高大的树木挡住了太阳的照射。
楚楚四处看了看,确定没人后,又让珊瑚在一旁把风,这才坐在树下的大石头上摘下了帷帽。
“小姐。”珊瑚看到后神色有些不同意,现在虽然没人,但等会有人了被看到怎么办?
“这天太热了,摘下来凉快些,你帮我看着,要是有人我再戴上。”楚楚露出一抹松快的笑容。
看到她脸上那罕见的笑,珊瑚红着脸的点了点头,内心再没有任何不情愿了。
楚楚伸手拨了拨水,感受到手上的凉意后,一时兴致大发,将鞋袜脱到一旁,把脚尽浸在了溪流里。
莹白粉嫩的玉足时不时调皮的划动着水面,还有小鱼儿啄弄粉嫩的足底,楚楚心情愉悦,被逗得笑容满面。
那笑出现在楚楚脸上,就如同皓月突然出现在人眼前,耀眼夺目,就好像身旁的花木突然抽枝发芽绽放,引得人内心深处的花朵也跟着一起绽开,将这笑容牢牢印在心底。
这一幕不仅看呆了珊瑚,就连旁边树上的人也呆住了,甚至因此一头栽入了小溪。
“扑通”一声,一个人从树上掉了下来,直直的掉进了溪流中,好在这小溪水不深,对方扑腾了几下,就重新站稳了。
楚楚和珊瑚皆被吓了一跳,珊瑚甚至短促的惊叫了一声。
水中的人反应过来,连忙道歉,“姑娘别怕,我并非什么宵小之徒,只是不小心从树上掉了下来。”
看到水里的男子满脸通红,眼神遮遮掩掩的看着水面,却不敢看楚楚,珊瑚这才反应过来自家小姐的脚还在外露着!
她连忙上前遮挡住楚楚裸着的玉足,又将帷帽递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水里的男子也自觉的转身。
“我方才在这纳凉睡着了,你们来的时候才醒过来,但是姑娘你们已经坐了下来,我便不敢出声,想着等你们走了再出来,但方才在树上不小心滑了下,便掉了下来。”温润的声音解释道。
其实才不是呢,最开始是他懒得理会二人,后面楚楚摘下了帷帽,他哪里还舍得走,掉下来也是因为看呆了。
楚楚整理好后,又戴上了帷帽,才开口道,“没事,这地方本就想来就可以来,说起来我们二人还是后来的。”
说完便带着珊瑚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