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开放以来，社会上涌现了各式各样的经济形式，人们聚会聊天的场地从此不再局限于茶楼饭店，而是有了更多的选择。
但是，无论是祝蹊还是程嘉树，都对此次会面抱有十分慎重的态度，所以选择见面的场所还是比较正式一点的茶楼。
因为之前程嘉树是让祝蹊介绍“自成”，那会儿祝蹊并没有直接给程嘉树回复，也就没有给他联系方式，也因此，这次会面是祝蹊作为“自成”主动联系的程嘉树，所以茶楼包厢也是她定的。
订的是祝蹊她们几个小姐妹经常去的茶楼，她敢这么明目张胆也也有底气——越是心里有鬼的人才越要避嫌，自己表现得越是坦荡，程嘉树就越是没有道理怀疑到自己身上来。
人总会逻辑自洽的，自成知道这茶楼，也常来这茶楼的原因都是现成的——作为中间方的祝蹊的推荐呗。
虽然不知道程嘉树为什么要见自成，但祝蹊本人是有事情需要程嘉树帮忙的，也就是说，她现在是有求于人。祝蹊此人十分现实的，每次她有求于人的时候，都能做到十分贴心，在各种礼仪上面都做到尽善尽美，这次亦然。
祝蹊特地早来了一段时间，先行在包厢里等着了。
令她感到意外的是，程嘉树在她到了之后没有多久也到了。
如果说，祝蹊是有求于人，所以态度十分“谄媚”的话，那程嘉树这同样有意先来的举动，是不是说明，程嘉树也有事儿需要自成帮忙呢？
祝蹊心里的念头兜兜转转，没个定数，但面上却不显，也做足了“自成”的姿态，见到人进来，立马就站起身来，打招呼：“您就是程研究员？”
程嘉树看向自成，不知怎的，总觉得她看上去十分熟悉，但这张脸又确实十分陌生，不是自己认识的任何一个人。
这种古怪感是一种很新鲜的感受，程嘉树又看一眼自成，然后说：“我是程嘉树，自成老师您好。”
抛去这稀奇的古怪感不谈，自成对于程嘉树来说，就是他难得认可的人。
天才都是脾气古怪的，尤其是程嘉树这种遭遇比较忐忑，人生起伏相对较大的天才，他们的三观很难说正常，只能说程嘉树现在在陆明雪的陪伴下在不断趋近正常，加之他本人从始至终都十分善于伪装，所以看着像是个正常人的样子。
也就是看着了。
他对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人都是不认可的，哪怕是陆明雪的父亲、朋友等等，也就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自成”不是祝蹊，要是祝蹊的话，他铁定做不到这么礼数周到，甚至在有了古怪感后，首先考虑的就是怎么对付祝蹊了。
但如果是自成，程嘉树的下意识反应是——可能是我的确很希望能见到她，心里一直惦记着，现在才会觉得她熟悉。
祝蹊本人也是有刻板印象的人，哪怕她自己现在是个内容生产者，创造出了一些能够影响社会的作品，却还是很坚定的认为，自己这种小说作家跟人家科学家是没得比的，所以听到程嘉树喊自己“老师”，那可真是受之有愧。
“以程研究员目前的成就来看，应该是我喊你老师才对。”“自成”落落大方对的程嘉树说道，“称呼我自成就行。”
程嘉树倒是配合，跟着就点头了。
祝蹊：“那我让他们上茶水了。”
说到这里，祝蹊也没有忘记补充：“我就点了壶茶还有配套的茶点，你若是有其他想要尝尝的，可以等到服务员上来之后补上。”
要不怎么说人生大事、吃喝二字呢？反正对于祝蹊而言，这句话就是至理名言。
就看现在，明明是来谈正事儿的，祝蹊也能堂而皇之地点自己想吃的茶点，一点都不乐意降低自己的口腹水平。
程嘉树的目的就比她明确多了，听言只摇头：“这家茶楼我时常来，不拘着吃什么。”
他都这么说了，祝蹊当然不可能去为难人家选择了。
等茶水点心都端上来后，确定后面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了，祝蹊就知道，该进入正题了。
她给程嘉树倒了一杯茶，然后说：“我听希希说过你，是个很厉害的科学家，我们现在手上用着的青鸟就是你的团队研发出来的。”
“所以，在听希希说你想要见我的时候，我有点吃惊。”
她很好地扮演了一个疑惑的角色，演出这么真实，其中有一半原因都是她是真的在疑惑。
“我能知道原因吗？”
祝蹊其实不指望程嘉树能够跟自己坦白的。
都说了，天才古怪，并且程嘉树还有点三观不正，讲真的，祝蹊几乎可以笃定，这家伙就算是对陆明雪也未必是完全坦诚的，自己这么一个路人甲，哪里有资格去要求程嘉树用超过对待心上人的标准来对待自己呢？
问呢，是必须要问的，这是扮演好“自成”的重要元素，缺了这一环节，心眼子比八百个自己还多的程嘉树说不定又要疑神疑鬼了。
【我的马甲遍世界】这个道具是好用，祝蹊不担心自己会掉马，有金手指在，就算程嘉树猜到了自成=祝蹊，只要她不承认，对方也没有证据。但掉马不掉马是一回事，无端被一个多智近妖的人怀疑那也不是什么好受的事儿。
前面做了这么多预设，祝蹊已经接受了自己问话只是一个既定流程而已，真的是万万没想到，程嘉树居然回应了自己这个问题。
“我对你文章中提出来时空概念很感兴趣。”
他的回应真的是一点儿都不委婉，直达目的，清晰到让祝蹊想要误解都没有机会。
虽然这也没有什么误解的必要就是了......
这些都不是祝蹊当下的想法。
祝蹊当下没有任何想法，就是震惊！
震惊！程嘉树居然我问什么就答什么。
但很显然，程嘉树误解了她的震惊，以为“自成”是在震惊自己居然对时空这个玄之又玄，目前没有任何研究成果的论题感兴趣。
就像祝蹊和明雪都对自己居然对自成感兴趣，而对不言不感兴趣的震惊一样，目前“自成”的震惊，应该也是因为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太悬浮了。
大多数的人其实都是功利性的，这是人性本能，所以，在触手可及的好处和长远的发展之间，好多人的选择都是触手可及的好处。
而不言和自成的区别，甚至比这个类比还更加典型，因为不言所代表的触手可及虽然是触手可及，但却功在千秋，选择不言，也不会被认定为是短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