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都能猜到？”
“很难吗？”
“呃——”明盯着鄢人狂看了半晌，最后无奈地转身，“和你聊天实在是没有意思，原本还以为可以让你大吃一惊的。”
“那我下次注意，会假装不知道。”
“那——还是算了吧。”明有气无力地说道。
鄢人狂往前一步，和明并肩，注意着明所走的位置。
按照布局来讲，丹霞城最为错综复杂的区域，应该是下城区。
因为只有足够潮湿、深邃，才可以容纳足够多的黑暗和污秽。
但事实上，各个通道交叉最密集，最容易让人迷失方位的是商贸区。
商贸区最复杂的地形，是平台之间毫无规律的落差。
比如一家商铺，从正门看，是在一层的位置，但是从另一侧的窗口向外看，是在七层的位置。
而且商贸区也是丹霞城利用各种齿轮、机扩、起吊台最多的地方。
明领着鄢人狂上上下下，左拐右拐，仿佛是在一个蜂巢里面来回穿梭。
随着渐渐的深入，通道内的行人也开始逐渐减少。
通道两侧的商铺，也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
破旧的皮革，遮挡住商铺的门窗。
而商铺的墙壁、入口周围，也都用褪色的染料勾画出不同的神秘符号。
这些符号，就好像是他们崇拜的是不同的信仰、神祇一般。
这些神秘的符号，再加上四周不时出现的破损祭坛、青铜器，恍惚之间，让鄢人狂感觉到阵阵历史和尘埃的腐朽气息。
一种若有似无的轻吟，在鄢人狂耳边响了起来。
这声音，和那荒生带来的影响不同，更像是来自遥远大海深处的吟唱，充满了深邃悠远的味道。
而明此时并没有发现鄢人狂的异样，还在絮絮叨叨。
“其实上一次那个殓尸人羑，是目前我遇到过的最为棘手的家伙了。
你知道的，其实我们狩灵卫要解决的星启者，一般情况下，他们刚有失控的迹象，就会被我们发现了。
但是那个羑，却是很成熟，并且实力强大的星启者。
不过当然了，这也和他可以操控尸体有关系。
我一直觉得，我们对于死者还是要保持尊重的，因为谁也不知道我们中的谁，哪一天突然就变成冰冷的尸体了。
毕竟狩灵卫出现意外的几率，要比普通城卫大得多。
嗯？你人呢？”
说到这里的时候，明突然发现身边没有了鄢人狂的踪影。
他停下脚步，疑惑地转身，见到鄢人狂停在了距离他十几步远的地方，专注地朝着一个方向望过去。
“你在看什么？”明大步走过去，好奇地问道。
“明，你看那里。”鄢人狂抬手，朝着旁边一条窄窄的通道指过去。
这条通道的开凿显得十分敷衍，不仅边缘有像是被野狗啃过的痕迹，而且里面也是弯弯曲曲，不知道通向哪里。
“有什么奇怪的？”明更加疑惑，“一条中途废弃的通道罢了，你过去没见过？”
“不是。”鄢人狂摇摇头，“你看入口的周围。”
经过鄢人狂的提醒，明仔细看过去。
原来在通道入口的周围，有一圈染料涂抹的花纹。
不过可能是因为时间比较久的缘故，染料已经褪色，所以这些花纹看起来斑斑驳驳。
明走到近前，仔细看了看，然后又用手在花纹上抹了一下，凑到鼻子前嗅了几口，转身望向鄢人狂：“没什么奇怪的啊。”
“是数目。”鄢人狂道。
“数目？”明转头数了数。
这些花纹虽然看上去已经模糊不清，但是它们是以一个个单独的图案，围绕在通道入口的四周，所以明很快就数清楚了。
“十二个花纹，我还是没有明白，这有什么值得你注意的，你见过这些花纹？”
“十二，对啊，是十二个。”鄢人狂没有回答明的问题，而是喃喃自语。
就在明忍不住要再度开口的时候，鄢人狂突然看向他，道：“明，你对十二这个数字有什么看法？”
“我觉得你这个问题怪怪的。”明眨眨眼，注视了鄢人狂一会儿。
不过他还是在沉吟片刻后，认真回答道：“十二这个数字很常见啊，你看，按照规律，一轮是十二年，一年又分为十二个月，而我们的每一天，也分为十二个时辰。
甚至你看我们庄国，主要的城池，包括国度悬羊城在内，也是十二城。
嗯，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意思啊，都是十二这个数目。”
鄢人狂的脑海中，此时也浮现出诸多的画面。
很多记忆的碎片，在这个时候，仿佛是被看不见的麻线，给串联了起来。
“当时在启良缙家里，墙壁上关于宁王的画。
那些画，信宁的盟约，我记得包括宁王在内，也是十二个人。
另外那十一个，是当时其他部族的首领。
而那些部族，在宁国分裂后，形成了现在除庄国之外的另外九国。
还有我在自己意识空间里看到的那些光影。
他们就像是日晷排列的那样，正好也是十二个。
都是十二个，这么巧合的吗？”
鄢人狂感觉自己仿佛触摸到了某个问题的答案。
这个答案近在咫尺，但是却被一块青铜板遮住，让自己无法看到它真实的模样。
“十二、十二……”鄢人狂皱眉思索。
他抬起头，见到明此刻在自己面前比比划划。
明的手势，让鄢人狂心弦猛地一跳。
冥冥之中，就像是有青铜编钟在他的脑海中被敲响。
“幻境！”鄢人狂脱口而出。
“什么幻境？”明被鄢人狂突如其来的一句，给吓得一个激灵。
“我们当时在那个潮汐之民祭坛所见到的幻境！”鄢人狂感觉自己仿佛抓住了某块麻布的线头。
一时之间，他的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
“那个幻境里面，最后救下人族，给人族希望的句芒之舟，一共也是十二艘！
也正是那十二艘句芒之舟，让人族在洪水中得以存活，让人族在潮水退去后可以开垦土地！
这些都是十二！
所有的这一切里面，一定有什么因素，将他们都关联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