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一个主人和一个仆人。”启良缙皱着眉，“那个夙是怎么死的？”
带路的城卫说道：“被青铜罐砸中脑勺死的，而且应该是被苍予苒砸死的。”
这个回答让启良缙顿了一下脚步，皱眉疑惑地看向对方：“主人砸死了仆人，然后自己摔死了？那为什么要让我们来协查？”
启良缙此刻的疑惑不无道理。
因为从刚刚这个城卫的讲述中，情况似乎已经分明了。
这一对主仆因为某种原因产生了纠纷，进而发展为武力，最后主人愤怒之下，用青铜罐砸死了仆人，而自己也因为意外失足摔死。
这件事在丹霞城，或者范围再大一些，在整个庄国，都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因为律法规定，拥有姓氏的贵族打死自家的仆人，无论什么理由，最重的惩罚也就是罚一些铜刀币。
所以这个苍予苒，只能说她运气不好。
不过在听到启良缙的质疑后，这个城卫苦笑了一下：“被调来协查的不止你们，还有其他几个卫所的城卫，至于什么原因，你马上就能知道了。”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城卫领着众人来到了苍予家西北方向的一个房间门前。
房门此刻打开着，里面传来有人讲话的声音。
领路的那个城卫对启良缙身后的几个城卫道：“你们在外面等着，过会儿会有任务安排给你们。”
说完之后，他示意启良缙可以进去了。
不过启良缙一指鄢人狂，对这个城卫道：“他要和我一同进去。”
见城卫皱眉，启良缙又道：“他是我的左右手，不过今天没有当值。”
这个城卫这才露出恍然的神色，点点头：“嗯，那就可以。”
启良缙朝鄢人狂眼神示意一下，迈步走进房间。
鄢人狂跟随其后。
在踏入房间，踩上那软绵绵羊毛毯的时候，鄢人狂立刻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而他的目光，瞬间就被前面不远处台阶上那触目惊心的血迹所吸引。
这个房间也分为两层，在房间靠里侧的那个青铜楼梯，通向房间的上一层。
但是此时，这个楼梯从上到下，淋着浓稠鲜红的血水。
大量的血点，还溅射在楼梯旁的墙壁上，看上去分外恐怖。
这个时候，楼上越过护栏，探出一颗光溜溜的脑袋。
“启良缙？”
“是我，百卫长。”
庄国的城卫，按照等级，分为普通城卫、十卫长、百卫长。
比如启良缙就是十卫长，意味着他是一支十人城卫小队的队长。
百卫长，则是十卫长的顶头上司，统领十个十人小队。
至于统领千人，那就不是城卫，而是将领了。
此刻那个光头百卫长的目光又落到了鄢人狂的身上。
不需要百卫长询问，启良缙就道：“这位是第三所的鄢人狂。”
之前他没有对那个城卫介绍鄢人狂的真实身份，是因为没有必要。
因为即便说了，以那个普通城卫的身份，也不会知晓第三所的存在。
而百卫长就不同了，他对于城卫内部的情况，要比一般人都要清楚。
果然，在听闻鄢人狂来自第三所后，光头的眼神立刻就变了，有一丝敌视，还有一丝敬畏。
不过他脸上还算平静，点点头道：“上来吧，注意不要踩到台阶上的血迹。你手下的人，让他们去守着苍予家周围的出入通道和回廊，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这样，哪怕是苍予家的人也不行。”
“是。”启良缙转身出去吩咐了一下，然后回来和鄢人狂一起来到房间的第二层。
在踏过楼梯的时候，鄢人狂注意观察了一下。
“楼梯上的血迹，是来自一个人的？”
鄢人狂不是没有直面过死人，所以他很确信，楼梯上的鲜血有些过于多了。
除非是将一个人整个切开，然后把血放干净了，才会有这样的效果。
但是之前那个城卫说过了，死去的苍予苒和夙，一个是摔死一个是被砸死，都不可能流出如此大量的鲜血。
而且鄢人狂还注意到，这些血迹之中，有一些脚印的痕迹。
这些脚印，很显然是鲜血泼洒之后，才踩上去的。
等来到房间的第二层，鄢人狂看到了更清晰的鲜血脚印。
这些脚印从楼梯向着前方延伸过去，最后断在了一大片血泊旁。
望着那滩浓得发黑的血水，鄢人狂眉头皱了皱。
这里的血腥味，比刚刚在楼下还要浓烈。
趁着启良缙和那个光头百卫长讲话的功夫，鄢人狂又迅速环视了一下这一层的布置。
很显然，这是一间卧房。
靠窗的位置摆放着一张雕刻着复杂符纹的大床，床的四周罩着考究的纱帘。
墙壁上面，悬挂着作为装饰的甲片。
除此之外，还有数件精美的青铜器。
在卧房的中央，摆放着两具被白布覆盖的尸体。
而白布早已被血水染红了一大片，此刻甚至还有血水浸透了白布，从布料的边缘滴落下来。
在两具尸体旁的地上，倒着一个大约人腿那么高的青铜罐子。
罐子靠近底部的位置，沾染着一大片红渍。
“那个叫夙的仆人，就是被这个青铜罐子砸死的了。”鄢人狂心中暗道。
这个时候，他听到光头百卫长对启良缙道：“听说你那边也出了件棘手的案子？”
启良缙看了眼鄢人狂，点点头道：“是的，而且影响很不好，不过我正在全力追查。”
“呵。”光头百卫长摇摇头，“今天我这里，麻烦也比较大。”
“大致的情况我刚刚已经听说了。”启良缙问道：“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百卫长沉默片刻，呼出一口气，道：“要不是我感觉到这件事匪夷所思，也不会立刻召集多个十人小队前来协查。”
百卫长看向启良缙：“你觉得一个摔死的人，还有可能站起来杀人吗？”
听到这句话，鄢人狂眸中顿时闪过一道亮芒。
他心中之前的猜测，此时得到了印证。
而启良缙的脸上，也浮现出来了震惊的神色。
很显然，他和鄢人狂想到一块去了。
“百卫长，会不会是因为苍予苒一开始并没有摔死？”启良缙喉咙干涩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