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叶舒乔的话，此刻贺于声的情绪就像是在沸腾的油锅里溅入了一滴水。
是啊，她不爱他，才会跟他在一起。
一场基于合作的婚姻，彼此看的现实，也看的通透。
可为什么被人这么明晃晃的指出来，却让他的心里，掀起了一层动荡？
他敛了敛心神，终究没在面上显露过多的情绪。
“我知道。”他回过神来，唇边甚至勾着一抹浅淡的笑意：“但还是谢谢你的提醒。”
叶舒乔觉得自己重拳出击，却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
她承认，她心有不甘。
“如果……”
当她试图开口的时候，她知道，她已经把她的自尊拿出来，踩碎践踏。
她咬牙咽下那通耻辱，鼓足了勇气。
“如果……我愿意回头的话，我跟她，你选择谁？”
贺于声大概没想到叶舒乔会问这样的话，他的确有片刻的凝滞，但也就是一眨眼的瞬间，他便反应过来。
“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回头。”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给人判了死刑。
叶舒乔抿着唇瓣，心潮像是骇浪一般的涌动。
她知道今晚，她自取其辱了。
贺于声神色严肃地看着她，“这样的话以后别再问了，我不喜欢听。而且我也不想看到你作践自己。”
作践？
这两个字，就像是一把钝了的刀，一刀一刀地割在了她的心上。
一些话，脱口而出。
“我作践自己？那你又是什么？你难道没有作践你自己的感情，作践你的婚姻？甚至……你还作践了南倾！”叶舒乔情绪有些激动地朝他吼着。
这些年来，她跟他吵架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
“依照你的作风，你们没打证之前，就已经上c了吧！你……你怎么能那么随便！”
贺于声眼皮都没掀一下，“是，我作践，我没心没肺，我这一生干的都是畜生事，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至于这么歇斯底里，嗯？”
是的，叶舒乔从头到尾都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可是……我不想看到你这样。”想起自己这十余年义无反顾的追随，她的声音终究还是软了下来，“我希望你能得到一份真挚的感情，有一个真心实意爱你的人，能陪你一辈子走下去。”
她知道贺于声的原生家庭是怎样的。
他从出生起，就深受原生家庭的伤害。
“过去那么多年，我一直想给你一个完整的家，有爱的家，我不想看到你在情感上堕落，你知道吗？”
叶舒乔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她身子本就弱再加上情绪的剧烈波动，一种窒息的感觉涌了上来，让她一口气险些没喘过来。
贺于声抬手准备按内线，让护士进来看看她，可是她却猛地拽住了他的衬衫袖口。
“我就想跟你单独聊聊。”
“你冷静点。”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放匀呼吸。
贺于声也不想再刺激她的情绪，可是有些话不说明白，随着时间的深入，误会只会越来越深。
“不管怎么说，我跟南倾已经结婚了，婚姻期间，我不想做什么出格的事。”
叶舒乔嘲弄的笑了声，“所以，你要开始为她忠贞了，是吗？”
浪荡子忠贞？
听上去还真像一个笑话。
忽而之间，身上卸了一股力，叶舒乔觉得自己再纠缠下去，是真没劲了。
“行吧，我懂你的意思了。”
她沉默着靠在床头，将头偏向窗外，不再看他。
可他并未就此结束这场谈话，而是绕到了最开始的话题：“退出那档节目的录制，嗯？”
叶舒乔像是在与他置气一般，心里很不平坦。
“我不会退出，但是我也不会故意做针对南小姐的事，你放心。”
贺于声已经逐渐的失去了耐心，“舒乔，听话。”
听话？
叶舒乔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
这些年来，她已经足够乖巧，足够懂事了！
知道他喜欢看女孩跳舞，她就努力去学跳舞。
知道他喜欢栀子花，她就把家里种满栀子花。
这些年来，她跟在他的身后，一切都是跟着他的喜好走，她还不够听话吗！
“如果我说这一次我不听你的意思呢？你要封杀我吗？”
“我不想跟你吵。”他抬手扯松了挂在脖子上的领带：“你先休息，在你合约未到期之前，你后续的工作我会亲自去跟你的经纪人协商的，到时候你按规矩办事就行。”
规矩？
以前整个声影娱乐，叶舒乔三个字就是规矩。
贺于声让所有的人都全心全意为她一人服务，然而现在……
终究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贺于声撂下话，转身就走。
看着他渐渐远离的身影，叶舒乔忍不住大喊一声，“贺于声！”
可是……他却没有回头了。
*
另一边，南倾从医院出来后，与王传胜分道扬镳。
临走之前，王传胜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南倾开口：“其实贺总说的没错，这说来说去……都是节目组的锅。”
一开始放出那张模棱两可的古风海报是为了引热度，结果引得南倾粉丝跟叶舒乔粉丝唇枪舌战，让南倾遭了不少骂。
后来叶舒乔住院的图片流了出去，一些所谓内部工作人员的爆料也走漏了。
遭骂的还是南倾。
今天他拉着南倾来找叶舒乔协商谈话，想让两人出面把这场舆论平息，着实做的不妥。
毕竟南倾从头到尾都没做错什么。
她犯不着低声下气。
“对不起啊，南倾。”
“没关系的，王导。”南倾倒没什么在意，“你有事就先去忙吧，我打车回去。”
王传胜尴尬的扯了下唇角，也不好意思多说，便开车走了。
南倾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在家附近租的舞蹈房。
她在那一待就是一整天，到了晚上七点才离开。
贺于声的车就停在了她必经之路的公寓入口。
是一辆黑色轿车，挺低调的。
南倾脚步微有停顿的一瞬间，男人已经拉开车门走下了。
“你怎么来了？”
她的平静和淡漠，让贺于声觉得自己像是处在一片寸草不生的荒原中。
他下颌骨绷的有些紧。
耳边，响起了叶舒乔的那一句——
她不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