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少侠请自重！”
殷素素仿佛摸到滚烫的烙铁一般，猛得收回了手，几乎是跳了起来。
等到立定之后，脸上尤见后怕，惊慌的靠在桌旁，愤慨道：
“陈少侠如此行径，当真是丢尽了华山派的名门正派的名声！”
看见她哪怕如此大动作都不见波澜起伏，陈述眼中不免闪过一丝遗憾。
“张夫人言重了，不过是一桩交易而已，你情我愿的事，还牵扯不到门派身上。”
陈述象征性的抿了口茶，半遮着眼皮说道：
“就好像你也代表不了武当，你的话，谁会信？”
殷素素闻言瞬间变了颜色，望着一旁的黄蓉说道：“……黄帮主，刚才你可看清楚了，分明是他……”
“自然看到了，”黄蓉同样是震怒无比，手中茶杯‘咣’的一声摔在桌上，言辞振振：
“到底是天鹰教的妖女，当年就听说你以下作手段，给张五侠下了药，这才入了武当，保住了天鹰教。”
“如今当着我的面，都敢故伎重施，用这等摆不上台面的腌臜手段？”
“当真是好胆气！”
黄蓉一边愤愤不平地说着，一边光明正大的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纸包，手指从中沾了些许的白色粉末，然后在陈述的杯沿上抹了一圈。
“张五侠深陷囹圄，你却想着勾引旁人，当真是无耻之尤！”
殷素素被黄蓉这一连串的操作和话打了个措手不及，愣了愣神，这才失声尖叫道：
“胡言乱语！分明是你们串通好了陷害我！”
“张夫人！”陈述豁然变色，语气严肃无比，起身走到殷素素面前，见她被吓得蜷缩起身子，便出手提了提她，“买卖不成仁义在，我陈述从来都是公平交易，绝不会威逼利诱。”
“令郎虽然伤重，但了不起也就是在床塌上度过下半生，也未必，以他的状态，说不准今年冬季都熬不过去，于他而言，也算是件幸事。”
“不，不可以！”
殷素素顾不得两点被擒的痛苦，泪眼婆娑，满是哀求的说道：
“无忌还是个孩子，他不能、他不可以……”
说着，殷素素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般，神经质的破涕而笑：
“你在骗我！你肯定是在骗我……无忌是那么乖、那么好的孩子，怎么可能会被欺负成这样？”
“证据！除非你拿出证据来……”
陈述松开了拿捏樱桃的双手，脸上也变得古井无波起来，只是那眼缝里居高临下投出来的眼神里，满是讥讽。
“该说的我都说了，信与不信，自然是张夫人你的事，愿不愿意交易，那也是你的事。”
“至于说证据……呵！他张无忌算是个什么东西？我还要专门留他的东西在身上。
于你而言，他张无忌是块宝，可对旁人而言，就算是张翠山，恐怕也未必真有那么上心吧！”
“否则凭他张五侠的身份，难不成查不到蝴蝶谷的事？顺藤摸瓜之下，找到朱武连环庄很难？”
殷素素神色一滞，面色刷的没了血色，身子摇摇欲坠，一只手紧紧的掐着桌角，苍白的嘴唇蠕动，不知在说着什么。
陈述在鼻腔中哼出一声，整了整衣襟，语气万分不悦的说道：
“也是，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恐怕二位早就习惯了没有张无忌的日子，就是不知道那冰火岛上的谢逊知道了，又该做何感想。”
“冰火岛？！你怎么会知道冰火岛！”殷素素猛得抬头，神情激动。
这冰火岛乃是他们一家曾和谢逊的隐居之地。
她和张翠山对此守口如瓶，即便是武当上下，也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唯一有可能泄露出去的，那就只剩下张无忌一人……
‘难道无忌孩儿正如他所说，过得那般凄惨苦楚？’殷素素心中宛如被绞一般，忽然面色苍白，只觉得胸闷无比，明明张大了口，却难以呼进一口气。
陈述眼眉一挑，手中折扇在她身上点了几下，然后将殷素素扶坐到椅子上，一手轻轻按压着她的心口。
“夫人急怒攻心，才有此恶疾，不妨宽宽心，毕竟你和张五侠年纪也不算大，再生一个，也还是绰绰有余的。”
嘶！
殷素素只觉得心中更痛了，猛得咳嗽起来，泪花溅落，一时间也顾不上陈述动作逐渐变形的手。
只是就在这时，宋青书突然走了进来，见到陈述和殷素素如此暧昧的一幕，脸上不由得生出古怪的神色，但很快低下头，语气恭敬的说道：
“黄帮主，陈少侠，师公那边备好了宴席，还请二位移步。”
“如此有劳宋少侠带路了。”黄蓉面带轻笑，微微颔首间，才做恍然大悟状，开口解释道：
“哦，你师婶听到张无忌的消息，突发恶疾，陈述在帮他治疗。”
宋青书略作迟疑，还是抬头看了眼，发现这时陈述已经收回了手，一时间心底有些后悔，自己刚才若是再大胆些……
“宋公子，你还在等什么？难不成是让我们自己找着去？”
陈述声音微冷，宛如一盆凉水照头泼到宋青书身上，让他不由得打了个激灵，连忙称是。
殷素素此时才反应过来，只是心中百感交集，倘若陈述说的是真的，那她如何敢面对那个平时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张三丰？
想到黄蓉刚才的话，心下也不迟疑，语气虚弱的说道：“青书，我不舒服的紧，就不过去了，你同你师公说一声。”
“陈少侠，你先前所谈之事，且容我再思量一二，可好？”
许是心思杂乱，殷素素丝毫没注意到，自己话里对张三丰的怨气与疏远。
但这对宋青书而言，不啻于喜从天降。
要知道，自从张翠山回来后，他老子宋远桥就经常被师公敲打，动不动就是比起翠山怎么怎么，大有一副将武当传给张翠山的意思。
眼下若是传出殷素素私底下偷人的事……
宋青书心中暗自思量歹计，嘴角不由露出一抹奸笑。
抬头时，恰好对上陈述意味深长的目光。
“好说。宋公子，该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