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太后竟然会以这件事来压自己。
忽然，一声鸟鸣传来，刘启不由得好奇往那边看了一眼。
当看到那不远处的红嘴相思鸟时，刘启心中有了答案。
看起来，这事还是梁王的功劳呀！
不过，你有张良计，朕有过桥梯。
“母妃说的不错，”刘启没有反驳她，顺着她的话说道：“梁王有大功自然当赏。”
深深看她一眼，刘启笑道：“要是皇儿赏罚不公，就像母后说的那样，底下的人就该有疑议了。”
眼底闪过一丝寒意，看向那对红嘴相思，刘启缓缓开口：“皇儿这就使人送诏书前往梁国，诏梁王入京，叙述其功绩。”
“母后以为如何？”
“好，好！”
拍拍他的手，窦猗房十分激动：“启儿倘能如此，大善也。”
“仁君爱民，更爱臣子。”
“有功便赏，这才合乎仁君的典范呐！”
刘启站起身来，拢了下宽大的衣袖，笑着对她说：“皇儿那还有些事儿，就先告退了？”
“去吧，国事要紧，老身都明白。”
虎步龙趋走出殿内，刘启看着外面似血的夕阳，横亘在天际。
感叹道：“看起来，有些事是得着手做了。”
交代春坨：“告诉窦婴，朕的那道旨意，可以是时传檄天下了。”
“诺。”
…
次日清晨，刘余落寞看着宫内这熟悉又陌生的一切，出了永巷。
“母妃，非弟你们回去吧。”
许是这骤然的离别心情复杂，刘余并未显现平时的口吃。
今日话别，说话十分清晰。
“余儿…”
眼瞧着就要与自己的孩子分别，程姬两眼通红，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姐姐莫哭，”同样送自己孩儿的唐婉儿拉着程姬的手，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看了眼刘端：“孩子大了，早晚会就国封王，会离开咱们。”
“再说了，他们此去封国是当那逍遥诸侯王，是喜事，您该高兴才是。”
唐婉儿的孩儿刘端，同样被封为王，今日也是要离开这未央宫，前往胶西就国。
就在程姬和唐婉儿互相劝慰之时，一个小太监走了过来，朝程姬谄笑道：“娘娘，太仆派人说，东西都整理好了，该出发了。”
程姬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伤，两行清泪无声流下。
刘余看了眼等候的小太监，万般不舍对程姬长揖一礼：“母妃，孩儿…走了。”
程姬捂着嘴，眼中万般不舍，哽咽低头说不出话来。
由于刘余要走，感念从此一别，可能今生难以相见。黄生今日并未授课，让刘非休沐一日。
刘非看着即将离开，时常照拂自己的皇兄刘余，满脸畏惧，眼底却透着窃喜的刘端，心情复杂。
平叛前，两人送别自己，现在大军凯旋而归，自己反而送别他们。
世事变幻，当真无常，让人难以捉摸。
刘非故作轻松，宽他的心：“皇兄，臣弟听说鲁国多人杰，更是多博学之才。想来哪里定然有很多文人雅士。”
“皇兄今后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真是令人羡慕呀！”
被他这么一说，刘余心里离别的悲伤瞬间消散了不少。
拍拍他的肩膀，刘余微笑对他说：“非弟，今后好生照顾母后。”
刘非收敛笑容，正色对他一礼：“皇兄放心，我会的。”
说罢，刘非看向刘端，难得没有斥责他，而是对他说道：“端弟，多多保重。”
刘端有些诧异，小声说了句：“哦~”
刘余一步三回头，在奴仆的搀扶下，上了一旁早已备好的五马安车。
刘端满脸欢呼雀跃，和众人话别之后，连看都没往后看一眼，直接上了安车。
人间最是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再是不舍，该走的早晚都得走，想留也留不住。
车队渐行渐远，不多时已经消失在了视野里。
许是被刘端刚才的行为伤了心，唐婉儿脸上满是酸楚，歉意对程姬说：“姐姐，妹妹先告辞了。”
程姬满眼不舍往刘余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轻轻点头。
“妹妹不要多想，端儿他…他年龄还小，这骤然分离…”
自家孩子什么样，唐婉儿心知肚明。
唐婉儿泪眼婆娑往外看了一眼，强颜欢笑：“姐姐不必说了，我都知道。”
说罢，凄惨扯了下嘴角，朝程姬行了一礼告辞离开。
“哎~”
程姬叹了口气，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无奈摇摇头。
刘端小小的年纪，因为天生的缺陷，阴狠毒辣的性格，在后宫是出了名的。
今日面对自家母妃的送别，竟如此的绝情，真是令人痛心疾首。
心酸纵有千百种，沉默不语最难过。
唐婉儿现在，便是如此。
唐婉儿走后，程姬也没了待下去的心思，便准备回自己的宫室。
刘非知道她心情不好，走到她身边，笑着宽慰她：“母妃不必悲伤，皇兄他虽然封王就国，可是也算是得偿所愿。”
“那鲁国之地，原本是孔夫子的故乡，皇兄又是个喜好读书的，定然如鱼得水。”
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刘余虽然淳孝，可是并不好学。
在宫里表现出的好学样子，不过是给别人看的。
他去了鲁国，哪里会如鱼得水？
他呀，只会是没了掣肘，从此自在罢了。
不过，这番话程姬并不打算和刘非说。
轻轻摇头，程姬没有多言：“希望如此吧。”
回到宫室，刘非陪着程姬说了会话，犹豫片刻，试探性问程姬：“母妃可还记得，儿臣前往军中之前，和您说的那件事吗？”
程姬黛眉一挑，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非儿说的，是阿娇吧？”
刘非故作腼腆，点点头：“母妃您觉得此事如何？”
程姬捂嘴轻笑，打趣他：“佳人犹在，可非儿的金屋子可曾造好？”
刘非不以为意笑笑：“这有何难？将来儿臣是江都王，吴地多的是铜山。”
“造一座金屋子又有何难？”
身边的人相继离去，就国封王，对于刘非的触动很大。
与其坐以待毙等着和刘余一样就国封王，不如主动出击，博一线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