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裴朗被带出了宫。
他跟着裴安的下人一起进了都城第一酒楼。
这是他第一次来这家酒楼。
他跟着前面的人弯弯绕绕地踩上台阶，走进了这家酒楼三楼的一间包厢。
他刚一进去，便瞧见了裴钰。
裴钰被人按着吃东西，脸颊两侧已经彻底鼓了起来，眼尾都泛起了浓烈的红。
他自己已经吃了很多东西，已经有些吃不下了，但却还是在努力往嘴里塞，一边塞一边抬着泛红的眼看裴安，“……我吃就是了，你别动我哥哥。”
16.
裴朗向来是能隐忍的人，但这一次还是没忍住。
包厢里好几个人都没拉住他一个。
他按着裴安，险些掐死了他。
要不是裴钰在耳边说话，他恐怕真的会掐死裴安。
被裴钰拉着松开裴安的时候，裴朗一直在想，掐死他又如何呢。
他今日就是真的掐死了裴安又如何呢，大不了就是一死。
但是他死了裴钰怎么办。
裴钰性子这么软，他死了，裴安的母妃和强大的外祖，一定不会放过裴钰。
裴朗只得忍耐下来。
安静地站在弟弟身边看着裴安，喘着粗气。
17.
这件事果不其然被裴安捅到了老皇帝那里。
裴安的母后背景强大，格外受宠。
裴朗他们还没有回宫，裴安的外祖父便已经进宫哭诉了。
老皇帝勃然大怒，下令让裴朗在御书房前罚跪。
他没有说罚多久，裴朗便只能一直跪着。
三个时辰后，天彻底黑了。
从未走进过未央宫的裴钰，第一次站在未央宫前，替裴朗求情。
他告诉老皇帝，裴朗之所以打人，是因为他和裴安起了争执，裴安逼着他吃东西。
老皇帝命人将酒楼的人全都叫来问，全部否认裴钰的说法。
裴钰被怒斥一番，跪在了裴朗身边。
18.
北齐的冬日极冷，夜风吹在脸上像刀割一般。
他们在御书房前跪了一夜。
那天晚上，天上没有一颗星子，只有一轮冷白的月亮挂在漆黑的天幕上，像一道冰冷的银钩。
老皇帝就好像忘记了他们似的，第二天下了早朝都没想起来自己还有两个儿子跪在御书房前。
直到有位老将军进宫觐见，实在瞧不过眼，同老皇帝提了一句，老皇帝才仿佛给了他们多大的恩典一般，允许他们回去。
就这样还没完，他们还得在永怀宫禁足一个月才行。
禁足一个月，对别的宫的人来说就只是不能出去，脸上难看，但对裴朗来说，这几句等于让他和弟弟一起死在这个漫长的冬夜。
不能出去的话，没有人会想起永怀宫，没有人会送吃的喝的给他们。
如果不能出去，他们很有可能会饿死在永怀宫。
19.
两人回去以后，冬青唉声叹气，几乎每天都在想着要怎么找人给他换个差事。
不过好在他似乎也还是有些同情和可怜裴朗他们，再加上和裴钰关系还不错，倒也从外面找了些吃的东西回来。
东西不多，一小袋掺了石子的米，一小罐腌菜和几个柿饼。
裴朗看到以后心放下了不少，还好，还好还有这些东西。
虽然不多，但还是煮粥喝的话，最起码可以保证他们不会被饿死。
这一刻，他还是感激的。
感激有这么个人在永怀宫，有这么个人来了永怀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