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我风儿说够那便够！你要寻死，别赖在我风儿身上！”
云墨怒声喝道，“还有援军，奕王就在外面，他是老子的女婿，他这一家老小都在这里，他要是敢不回来，老子劈了他！”
一个老兵迟疑了下，望了眼云染风，嗫嚅的道，“可外面都说，奕王殿下已经……”
“你跟在老子身边多久？”
“十年零三个月又十天！”
“那你说说，老子被造谣死了几回，哪一次老子不是从尸身人海里爬出来，老子能做到，他萧瑾暝也能做到！”
云墨凌厉的扫了眼过去，“想做孬种的给我去躺下，不想死的，给我站起来吃药！你们跟着老子这么多年，论脑子论手段，哪里不比那些新兵蛋子强！你们要是死了，谁带着这些从没上过战场的新兵蛋子打仗？”
众人都沉默下去，还是云染风望了眼军医，军医终于反应过来，忙将收回来的药又分发下去，众老兵你看我我看你，终于还是不约而同的吞了药。
云墨从鼻子里哼了声，“麻利的躺下，两个时辰后，都给我麻利起来，别装死！”
“是！”
云墨哼了声，云染风立刻上前，道，“爹，我扶您上城楼看看。”
“走吧。”
云墨拄着拐杖往前走，走的飞快，仿佛恼恨到了极点，但也精神矍铄，一路走来，所有人莫不欢欣鼓舞，“元帅在！”
“元帅醒了！”
“元帅醒了，我们还怕他们这些蛮夷不成！”
一路走过，城里上下斗志高昂，连百姓的动作都快了几分，不断有人过来攀谈一二，云墨也爽朗应答，短短一段上城墙的路，足足耗费了一个多时辰。
云染风一路跟着，也都含笑应着，俨然一副乖顺女儿的模样，一直等着走到城门根下，再也看不见百姓以及附近兵士时，她脸色骤变，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云墨，“爹！”
几乎是同时，刚才还中气十足的云墨便如倾倒的高山，轰然往下一倒，亏得云染风及时扶住，他才没有摔倒在地。
“爹，爹……”云染风望着云墨惨白如金纸的脸色，手脚虚软，几乎要撑不住云墨的重量，亏得旁边人及时过来接手，“主子，我们来。”
说话的是暗卫，也是当初跟云墨一道中蛊毒的人，另外有暗卫及时给云墨服了药，又向云染风解释道，“主子，元帅刚才服的是王府特地调配的药，可以调动精神，不过您放心，他这只是暂时的精力不继，只要日后仔细调理，便能恢复如初。”
云染风没有说话。
她望着云墨如白纸一般的脸色，心里疼的厉害。
云墨等人蛊毒刚解，即便醒来，在蛊毒戕害之下，也需要长时间进行恢复，可云墨为了镇住京城军心，不得不以药物催发人体机能，即便是奕王府的药，也难免有所损耗。
更何况云墨已老。
旁边暗卫望着云染风的脸色，愈发惭愧懊恼，低道，“属下们本也觉得不妥，想着让属下们过去，可元帅说了，只有他露面，才能稳住军心。”
云染风目中微热，勉强笑了笑，“大隶只有一个镇国元帅。”
此时此刻，没有任何人比云墨更有说服力，更有威信。
莫说是她，连正元帝都做不到。
“我家风儿说的极是。”在药物激发下，云墨终于悠悠醒来，“要你们这些小兔崽子啰嗦。”
云染风抬眼瞪他，“知道自己状况，还花那么时间骂人？刚才也不会少骂一点？”
“他们都是老兵油子，不骂一骂，他们哪里那么老实？这些混账东西，自以为他们不吃药就是帮人了，他们这是动摇士气，士气一散，这城谁还能守得住！”
云墨说到急处，又重重咳嗽起来，急的云染风急忙替他顺气，瞪他一眼，“行了，知道你有理，我让他们扶你回去歇着……”
“不行。”云墨断然拒绝。
“爹！”
云墨笑了笑，撑着手臂站起身，“风儿，我得站在城墙上，我只有站在那里，城里的士气才不会散。风儿，这一点，你比谁都明白。”
“不行，你现在的身体支撑不住！”云染风双目发红，断然拒绝。
且不说城墙上刀剑无眼，云墨站上去，便是最大的靶子，就算周边有人护着，可谁也不知道这场仗要打多久，以云墨如今的身体状况，别说是撑到这场仗结束，便是半日都撑不下来。
“风儿……”
“我在这里，我看谁敢让你上去！”云染风咬牙，“我可以拼了命护持这大隶，可如果你们出了事，我这么竭尽全力，又有什么用！”
“我是镇国元帅！”云墨沉声道，“我若不去，谁能撑得住？云染风，你得明白，我不止是你的爹！大隶百姓奉我为元帅，我若不去，便愧对这个称号！”
云染风咬住牙关不肯松！
她愿意为这些人拼尽全力，可事实就是她愿意以命相护的人，一个又一个走上她最不想看到的路途上，斐然这样，九公主这样，连萧瑾暝现在都……
就算是拼着千夫所指，她也不允许云墨再以身犯险！
她咬牙，“你要敢上去，我现在就打开城门，放三国联军进来！”
“云染风，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云墨勃然大怒，猛地抬手要打，望见云染风通红的眼角，手痉挛一缩，“风儿，你……”
话还没说完，云墨只觉得脖颈一痛，意识一黑，一声不吭便栽倒在地。
云染风还未来得及惊呼，暗影挠着头站在云墨后面，呵呵一笑，只是他蛊毒刚清，脸色也不大好看。
“主子，殿下之前就说过，云元帅就是属石头的，脾气上来了连十头牛都拉不回，更不用说这种事情了，他怎么可能跟您好好说话？”
“我也知道这是强人所难，只是……”云染风笑了笑，“暗影，王府应该是有重甲的，帮我取一套来。”
云墨不能去，可她能去。
即便没有云墨那般振聋发聩的效果，可至少比普通将领强多了。
暗影没有动。
云染风皱眉，“暗影。”
暗影定定望着云染风，忽的跪下，“殿下不在，主子更不能以身犯险，而且这个时候，您得总揽全局，更不能耽误在城墙之上。”
不等云染风接话，他道，“属下愿意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