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染风听的莫名其妙，不过九公主的话倒是提醒了她一件事，她立刻抓住九公主，“走，快带我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你过去就知道了。”
九公主不明所以，被云染风拉着往前走，等两人好不容易忙回来，天色已经大黑了，四处宫灯明亮，将这黑夜照耀的如白昼一般，却又比白昼添了几分精心雕琢的华美与富丽。
她们悄悄进了大殿，大殿里歌舞管弦之音不绝于耳，宴席过半，觥筹交错间竟也生出几分和乐之感。
可谁也不知道，这和乐之下，到底藏着多少凶险与危机。
云染风一进大殿，便撞进了萧瑾暝的眼底，萧瑾暝黑眸沉沉，却自有沉凝之色，隐约间似乎还有几分放松。
云染风冲他弯眸一笑，示意自己无事。
萧瑾暝微不可见的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两人不言不语，倒是看的旁边九公主直挑眉，忍不住道，“染风姐姐，你跟我八哥之间打什么哑谜呢？我怎么一点也看不懂？”
她又想起什么，嘻嘻笑了起来，“我知道了，这算不算心有灵犀一点通？”
云染风没好气的点了她额头一记，“小孩子家家的，想那么多做什么？”
“什么小孩子，我都十五了。”
“十五也是小孩子。”
换做现代，十五岁也就是个初中生，可以玩玩早恋，可绝对没办法对自己的将来负责，即便在这个时空，十五岁已经能嫁人生子，但心智着实不大成熟。
所以她虽然知道九公主与叶慎关系不错，但也知道九公主眼下怕是没能力担负这一段过于沉重的情义，也之所以，她不看好她们。
两人说说笑笑，快步在宣太后身边坐下，宣太后望着两人说说笑笑，也起了几分兴致，道，“说什么呢，这般高兴？”
云染风笑道，“我说九公主还是个孩子呢。”
宣太后望着九公主这个算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笑了声，“确确实实是个孩子，总是长不大。”
九公主不依跺脚，“皇祖母，您又跟染风姐姐一起取笑我。”
她们三人言笑晏晏，愈发显得这边和乐，倒也引起了许多人注意的视线。
乾康帝自然也看见了，微微皱眉。
他从来不大欢喜云染风肆意骄傲的性子，只觉得她这性子与方玉娘截然不同，根本没有承袭到方玉娘半点柔美。
当真是暴殄天物。
他心里不悦，便令旁边人继续倒酒，便是德贵妃在旁边都没劝住。
“皇帝陛下！”一直默不作声的柔然三皇子突然道。
此时大殿宴席酒意正憨，他这般一叫，成功让四下里安静了几分，众人齐刷刷的望向柔然三皇子，不明白他这葫芦里又打算卖什么药。
云染风也皱眉望过去。
乾康帝道，“三皇子有何指教？”
柔然三皇子自然不怵这些视线，哈哈一笑，道，“指教不敢当，只是皇帝陛下不觉得这些歌舞过于乏味吗？看来看去都是这些，也不知道你们大隶可有旁的新鲜物事，让本皇子开开眼？”
众人的视线愈发复杂凛冽，若是目光能有实质，怕是这位三皇子殿下已经遍体鳞伤了。
四皇子萧瑾恒淡声道，“三皇子殿下此话何意？我大隶泱泱大国，自然是有许多事物能让人称奇的，只是这是国宴，自然是要庄重为是。”
这些话说的有理有据，众人纷纷点头，觉得四皇子殿下果然行事有度，说起话来也滴水不漏，便是乾康帝也微微点头。
奈何柔然三皇子是存心捣乱的，“都说你们大隶是礼仪之邦，讲究一个客人至上，怎么，本皇子想看一些新鲜的，也这般不容易？”
萧瑾暝冷声道，“我大隶虽好客，可也崇尚一个词，叫做客随主便，三皇子既来我大隶，便要入乡随俗，否则那便不是客，那是匪了。”
众人登时觉得痛快的很。
这种话，还是奕王殿下这等手握重兵之人，说起来才有力量。
偏偏柔然三皇子哈哈一笑，“奕王殿下何必如此小题大做，我不过是提出这等小小的要求，你们便如此紧张，难不成你们大隶当真一点容人之量都没有？与其如此，那我不如回去便是。”
众人面色微变。
这位柔然三皇子，是在要挟他们了！
可如今大隶看似歌舞升平，可国库空虚，确确实实经不起一场大仗了，到时候就算是胜，大隶也会元气大伤。
萧瑾暝脸色一沉，才要开口，却被四皇子萧瑾恒拦住话头，他笑道，“三皇子殿下还真是为难我了，我也算博览群书，倒也想不到什么是新鲜。”
“你不知道，可平宁郡主必然是知道的。”柔然三皇子哈哈一笑，灼灼视线直接落在云染风身上，热烈而肆意，“郡主，可能为本皇子献舞？”
云染风未嫁之女，又有郡主名号，若真的给柔然三皇子献舞了，便是实打实的自降身份了。
萧瑾暝猝然动怒，黑眸里全是怒意，“三皇子，请自重！”
宣太后也沉下脸，才待说话，云染风盯着柔然三皇子，却是轻轻一笑，“想看我跳舞，好呀。”
众人皆哗然！
萧瑾暝霍然望去。
云染风冲他眨眨眼，示意无事，萧瑾暝见她如此胸有成竹，只得按捺下自己所有的脾气。
云染风慢悠悠的走到大殿之中，她衣袂带风，神采飞扬，冲着乐师那边做了个手势，然后这才望向柔然三皇子，嫣然一笑，“三皇子，你可看好了。”
“好，本皇子看着。”
云染风一笑，身姿不动，抬起手来。
灯影之下，她一双手翩跹作舞，手指灵巧若蝶，玲珑起伏，古怪却极有韵律，让人的视线不由自主落在她的指尖，随着她的双手变幻而动。
大殿里一时鸦雀无声。
乾康帝也怔怔望着，也不知是今日酒喝的多了些，他竟有了几分薄醉，抬眼望向那边，恍惚看见了方玉娘站在那里，巧笑嫣然，美不胜收。
那些过往纷纷掠过眼前，一点点一幕幕，或是她在笑，或是她在哭，又或者是她酒后薄醉，伏在榻上似醒非睡，冲他招手，手指纤细莹白，“你怎么在这里？你怎么来了？”
她声音微哑还懒，让人听的只觉得全身血液躁动不安，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了。
“玉娘……”他忍不住喃喃低语，下意识便要站起，可许是真的有些醉了，他脚下一个趔趄，旁里却有人及时扶住他，“殿下，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