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夫子性子极好，即便此时正焦头烂额，见云染风发问，还是抽空道，“这是之前鸿儒学院院长一力承建的淮河，想的便是效仿古人临水而治，是你们走了之后才开始修建的，你自然不知道，不过还没修完。”
云染风紧紧盯着地图。
那条河虽不是贴着城墙而建，也不连贯，但从地图上看过去，只要稍一贯通，便能形成大半圆的弧度，恰好将大半个夫子城包围在一起。
“怎么了？”曾夫子望着她。
云染风望着地图若有所思，“夫子，您说我们若以这条河为线，能不能拦住定安王的人？”
“不可能。”曾夫子断然道。
“嗯？”
曾夫子指着这些河，“且不说这些河没有贯通，这些没有贯通之地都是商铺之类的开阔之地，就这么一点时间，根本不可能开凿成功，就算开凿成功了，这淮河不过两丈多宽，防线又这么长，定安王的人便是游也能游过来的，怎么可能拦得住。”
曾夫子望她一眼，摇摇头，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
他本以为她与秦简交好，说不得也有几分军策之能，如今看来，也不过是天马行空随口胡说，完全落不到实处。
亏得他还有几分涵养，没有指着云染风的鼻子骂她糊涂，只摆摆手道，“他们都说你在救鸿儒院长，你快些过去便是。”
云染风见他如此说话，分明是不将她的话当一回事的。
她又望了眼地图，心里有个模糊的念头生起，但她也知道自己的想法也确确实实太过胆大，说不得还要仔细去看一看现场。
她转身便走。
走到门口时她便听见轰的一声巨响，似乎是巨石砸中城墙，不远处那原本就单薄可怜的城头登时被砸倒大半，三川院长在墙头奔走来回呼喝，声嘶力竭，“拦住！给我拦住！”
曾夫子骇然变色，“怎么投石机都用上了？定安王仓促逃命，怎么还备着这等东西！他是从哪里得来的！”
张夫子也奔了进来，不过一个多时辰不见，他整个人更加狼狈几分，连衣服都被战火烧了一个大洞，道，“怎么办？几位院长呢？老曾，你到底还拦不拦的住？”
曾夫子望他一眼，没说话，唇角笑容比哭还惨上几分。
张夫子脸色一白，随即便冲了出去，嘴里念叨着疏散疏散，差点撞上云染风。
云染风扶了他一把，“您别急。”
张夫子望着她，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上几分的笑容，“早知道便早该听你的，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能走多少是多少吧，云染风，你也赶紧走吧，夫子城若破，定安王饶不了你。”
云染风心里领他的好意，道，“李夫子被关在何处？”
“还在藏书阁，这糊涂的老东西，也不知道定安王给他吃了什么迷魂药，竟然这般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云染风不及多说，转身便走，张夫子唤都没唤住她，他茫然，“怎么回事？”
周围人都是忙忙碌碌，哪里有人肯理他。
云染风在路上遇见了叶晚，叶晚手里拉着一方卷轴，一见她立刻急道，“云大小姐，您看，我们已经找出所有的地点……”
云染风一勒缰绳伸手拉她，“上来再说。”
叶晚从未坐过马，一上马背几乎僵在那里，手脚都不知道该往何处放，她抬眼望着前方镇定自若的云染风，心底眼底全是羡慕。
她何时也能这般本事？
念头还没转完，大黑便腾空一跃，越过一道围墙，叶晚只觉得腾云驾雾，一声惊呼还没出口，大黑便稳稳落了地。
前方便是藏书阁。
云染风拉着惊魂甫定的叶晚下了马，连拖带拽的拉她进了藏书阁。
李夫子盘腿坐在书案前，手里还拿着云染风之前编的方程式教案，愕然望向闯进来的两人，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成何体统？”
云染风不及多说，拿过叶晚手里的卷轴摊放在桌案前，急道，“定安王不可能无缘无故寻到黑金，以叶晚找到的那点油气，根本不可能足以支撑他花了这么大的精力，必然是他知道这些黑金的用处以及产量，李夫子，我想知道全部东西。”
李夫子望着卷轴。
卷轴铺开，是夫子城的地图，地图上星星点点布满记号，都是叶晚与宋夫子领着学子加紧勘测出来的，夫子城虽说不大，可也不小，看着这些星罗棋布似的地图，想也知道他们花费了极大的力气。
叶晚大概明白云染风的意思，忙道，“这些都是有油气的地方，但也只是些微油气而已，量都极少，最多的也不过半盏茶而已。我们试了一下，确实可以燃烧，而且燃烧起来经久不熄，只是味道极为难闻，十分呛鼻。”
云染风又惊又喜。
石油被称为工业的血液，但其中蕴含着许多杂质，一般都不能直接燃烧，现在连油气都能直接燃烧，可想而知这纯度有多高。
如果能将这些石油充分利用，她藏在实验室里的那些东西必然是能大杀四方，别说是定安王，便是乾康帝都能被轰下马。
可惜，那些东西一旦拿出，莫说她，便是整个云家也要葬送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她望向李夫子，“李夫子，您可知道哪里有大规模的石油……黑金。”
李夫子满脸茫然，“什么？”随即想起什么，目光闪了闪，“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云染风按住桌案，冷静的道，“我除了会方程式，还会勾股定理乘法口诀微积分。”
李夫子怔了怔，目光发亮，“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从未听过？”
“还有立体几何，密度算法。”云染风继续道，“宇宙之大，粒子之微，火箭之速，化工之巧，地球之变，生物之谜，日用之繁，无处不用数学……无处不用明算。”
华老先生借用一下您的名句，请勿见怪！
最后一句话分明是说中了李夫子的心事，他霍然站起，“说的好！”
“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一切，我就把我知道的明算知识统统告诉你。”
“当真？”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