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在树枝上的红绸很多。
在中午的阳光下，两个穿长袖的男人一直在翻看这些红绸。
红绸上的愿望像是说好了一样，都许的是一生一世。
而且是同样的字迹，唯一不同的是红绸上的名字。
从柜子里抽出了一条红绸，上面就写着一生一世。
霍黎看着这四个字陷入了沉思。
与爱情有关的词句有很多，为什么单单是一生一世？
像是白首不相离，白头到老这些，也是经常被用来许愿的。
在树冠的最底部，也是红绸最鲜亮的位置。
过来时，霍黎看到了在树冠上层也有布带，不过已经褪色发白了。
在这棵树上许愿的传说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棵树看着可不像是近年栽种的。
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歇，孟桓翻转着树上的红绸。
“咦？”
突然他在这堆红绸中翻到了魏硕的名字。
红绸上的一生一世都是事先写好的，许愿的人只要添上名字就好了。
难道魏硕来过这里？
另一边霍黎在观察柜子，突然一根红绸落在了他的头顶上。
扯下来一看，上面的名字是江柏。
也就是说，昨晚死去的玩家名字都出现在这里了。
在这条红绸上还挂着一颗彩色的铃铛。
是那种挂在手机上的小铃铛，翻转了一下，依稀还能看见铃铛上的血迹。
这是属于江柏的吗？
他没办法确认，因为江柏已经不见了。
带着这颗小铃铛，两人下山了。
回去的途他们还遇见了在山坡上放牛的老人。
带着顶斗笠，手里拿着赶牛的鞭子，背手看着远处的牛。
在刚看到两人时，他的脸上没有表情，眼神就像是看犯人一样。
随后才笑了起来。
“来许愿啊。”
老人笑的很和善，但霍黎并不喜欢他的笑容。
孟桓也是同样的感觉。
下山后，他的脑子里还能回想起老人锐利的目光。
和之后的笑脸相对比，显得不那么真诚。
这次他们穿过旧城区的时候，发现多了很多孩子。
但仔细看下来，发现这些孩子大多都是男孩。
只有几个女孩子跟在男孩们的身后。
霍黎突然想起了昨晚看到了的那个小女孩。
和这几个女孩子同样的年龄，她是不是也在这里？
突然有黄纸飞到了霍黎的裤腿上。
让伸手揭开腿上的黄纸，霍黎皱着眉看向了黄纸飞来的方向。
黄纸是沿着路边的水沟飞过来的。
孟桓伸手一抓就抓住了空中没烧干净的黄纸，也看了过去。
沿着沟渠往里走，在一棵大柳树下，有人正在烧着纸钱。
黄纸就是从她这飘出来的。
烧纸钱的人是名头发花白的大婶，一边往火盆里送着纸，一边念念有词。
她说的太小声，霍黎只听到了妞妞两字。
“谁？”
在他们靠近后，大婶转过了头来。
她的眼神直愣愣的看着前面，刚好和霍黎对上视线。
她眼神很木，不像是正常人的眼睛。
“谁在那儿？”
“阿姨，我们是路过的。”
霍黎脸上带着笑容靠了过去。
看着对方的眼睛，霍黎不知道对方能不能看到他的笑容，就放柔了声音。
“阿姨你怎么在这里烧纸钱啊？”
孟桓从没有听过霍黎这样的声音。
与之前听到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没有故意的诱惑，更加的清脆也更加的好听。
“是您家里有人过世了吗？”
感觉到有人在自己旁边蹲下了，大婶往旁边移了移。
“不、不是，妞妞已经死了有十年了。“
低垂着头，明明看不见但大婶还是望着火盆里的火。
又往里面添了把黄纸，她叹息了一声。
“希望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吧。”
带着火星的黄纸碎屑向上飞去，像是在传达大婶的话语。
随着那火星向上看，一双女人的腿突然出现在视线中。
吹来一阵风，把烟吹进了眼睛里。
等孟桓揉了揉眼睛再去看的时候，树上已经没有人了。
而霍黎还在和大婶说着话，并没有抬头看。
刚才的是错觉吗？
之后不管霍黎怎么搭话，大婶都没有再说什么了。
霍黎就转移了话题，问起了大婶平时的生活。
很快一叠黄纸就被烧完了，扶着树大婶站了起来。
“快走吧，少来老城区。”
大婶转身摸索着走进了屋子，关门时又怕霍黎逗留。
“你是个好孩子，要是能走就快些走吧，这里也没什么好玩的。
快走吧，天黑了路就不好走了。”
说完就关上了门。
沿着沟渠出来后，霍黎看向了孟桓。
从刚才开始，孟桓就一直盯着霍黎看。
“我脸上是有金子吗，能让你一直看。”
孟桓收回了目光，哼了一声。
“你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是没错，我脸确实挺金贵的。”
论脸，现在他还没遇见过敌手。
而且他直播间的观众确实很喜欢的他的脸，时常会给他送礼物。
礼物会变成积分，积分又能换成钱。
这样想，他的脸确实贴了金。
孟桓也反应过来了，以霍黎的外貌来说，确实挺贵的。
就从运营给他的媒介是紫翡就能看的出来。
抿着嘴，孟桓不想和这人说话。
这该死的看脸的世界。
他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有这样的想法。
想他在学校和公司的时候，这句话多是别人用来形容他的。
沿着原来的路，他们穿过了老城区重新到了新城区。
天边的天色已经开始变暗了，街道上的人也变少了。
不管是游客，还是本地的居民。
似乎这已经成了默认的规矩了。
晚上不能出门。
在天完全黑之前，两人回到了客栈。
一进门就看见蹲在大门口的钱芳。
钱芳见到孟桓回来了，站了起来，扭捏的抓着自己的衣角。
“我、我可以和你、你们组队吗？”
她紧张的看着孟桓，过长的刘海把她一边的眼睛遮住了。
露出来的眼睛也在闪躲着，她十分的不自信。
“不行。”
孟桓果断的拒绝了，拉着看戏的霍黎当着她的面上了楼。
正往一楼大厅端饭的老板经过，顺嘴说了句。
“客人回来啦，饭菜都好了，记得下来吃啊。”
“知道了。”
用力抓着衣角，钱芳抿着嘴看着孟桓和霍黎的背影。
等背影消失后，她低下了头。
“这位小姐？你是要来住店的吗？”
老板偏着头去看钱芳低垂着的脸，没想到钱芳抬起了头。
“是，还有空房间吗？”
“哎呦，您可是赶巧了，刚好有人退房，就在一楼我带你去看看。”
老板在楼下喋喋不休，钱芳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眼神坚毅的背着包跟在老板的身后。
没有一点刚才的怯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