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给方露月缓冲的时间，时霁提着她的箱子就往门口走。
见她还愣在房间，他站在门口对她招手，问，“怎么了？”
方露月摇头，拿上钥匙，最后看了眼才关灯，“我这也没有贵重的东西，需要他这样翻找么？”
门关上。
方露月回头，时霁依旧盯着她看，没有下楼。
他立马纠正，“谁说没有。”
“嗯？”
“这不就在眼前。”
“……”
方露月点点头，上前自然地握住他的手，“嗯，你是在夸你自己么？”
——不同参照物看到的眼前是不同的。对此时的他们来说，是对方。
时霁愣了秒，长睫向下阖，掩下眸底的笑意，看着两人交握的手，顺势改为十指交叉，紧紧扣住她，将人往楼下带，“回家。”
地面上是两人的影子，影影绰绰在路灯下晃动。
相扣的手像是为两人连了条鹊桥。
方露月轻轻摇了摇鹊桥，快步跟上他的步子，问，“我们这是去酒店么？”
时霁点头，“嗯。”
身后没了声音，时霁回头看她一眼，她眉眼低拢着，不知在想什么。
他将人拉至跟前，“怎么了？”
方露月眨了下眼，“什么叫没有让你成家的人就住酒店？”
“……”时霁无言地看她一眼，舒了一口气，默了默才慢慢道来，“家太温馨了，我一孤家寡人住进去太违和。”
想起时妈妈不在了，方露月神色愣了下，心底有些酸涩。
时霁慢慢敛回眼，对上她的目光，突然就笑了，“光会苦着一张脸，就不知道安慰我？”
方露月弯了弯唇，“那……我说我也是孤家寡人，算不算安慰？”
“……”
两人上车，时霁看她一眼，这才想起什么，“家里被偷是邻居报的警？”
方露月扣着安全带，摇头，“不是。”
“嗯？”
锁扣落定，方露月愣了下，抬眼诚实道，“我回家发现报的警。”
时霁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扯起一丝笑，像是觉得不可思议，“不是约好七点见面？你这么点时间回家干什么？”
“……”方露月舔了下唇角，抓紧安全带，“换，衣服。”
时霁眼眸慢慢眯起，上下打量她一瞬，意味深长地“哦”了声。
随即他也不再多问，一副已经明了的表情。
方露月没理会他的神色，“你让我去一中，是要说什么话吗？”
额头冷不丁袭来一记弹指，“是刚刚说的还不明白吗？”
方露月摸了摸额头，唇角微微弯起，没回答，继续和他扯闲话，“你吃饭了吗？”
“没有。”
“我也没有，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时霁问，“你想吃什么？”
“不然就去一中那家牛肉面。”
时霁点头，正好前面便是红绿灯，便在前面转向京江一中的方向。
“不知道味道变没变，你后来有去吃过吗？”
时霁笑说，“我一个人如何去？”
方露月莫名一噎，眼睫轻轻眨了下，唇角慢慢抿直。
见她没说话，时霁抚了抚她的头发，“老板还是那个老板。”
方露月“哦”了声，续上他的话，“那味道应该就没变。”
“嗯。”
窗外的街景越来越熟悉，方露月的视线慢慢投向外面。
此时在街边断断续续能看到三两个穿着一中校服的学生，慢慢地道路变得狭长起来。
青梧擎天，炽灯间隔分布，明暗交替的夜景扑在玻璃上，仿佛斑驳陆离的岁月一一从她心底碾过。
方露月侧眸看向时霁，眼前的人似乎只是等比例放大，脸部轮廓一如当年那般锋利。
她敛回视线，没再说话，阒静的空间却没叫她生出一丝拘束，只有无穷无尽的喜悦。
临近校门口的路越发狭窄，汽车开过去只会阻塞交通。
时霁将车停在前面的梧桐树下，也没几步路，两人便下车步行。
他们走近才发现，此时高三生刚下晚自习，牛肉面的店子和往昔般，依旧要排队。
“你去占个位置。”
时霁很自然地吩咐。
方露月“哦”了声，外面的木桌还有好几张是空的。
她向着旁边环顾一圈，看到有卖酸梅汁的，便过去买了两瓶。
这边不用等，且都是现货，等方露月回来，时霁那边还在排队。
这时，旁边木桌上有两个女生满脸花痴地盯着时霁，其中一个怂恿另一个说今天情人节让她勇敢点，去要个微信。
……
等时霁将两碗牛肉面端过来，方露月立即起身，指了指自己的位置，“你，你坐这吧。”
时霁没注意其他动静，在她的位置上坐下。
这个角度正好是背对着后面那两个女生。
旁边的女生眸光明显的失落，转头对着小姐妹小声唱了出来，“要要要，瞎胡闹，人女朋友在……”
后面的话声音小，方露月收回耳朵，不是特别感兴趣，开始品尝面前的美食。
酸梅汁的味道淡了许多，但牛肉面的味道一如既往。
没过一会，时霁吃完，扯了张纸，替她擦着嘴边的油渍，凑近，“没想到你占有欲这么强呢。”
方露月轻眨了下眼，慢慢嚼完嘴里的面，一本正经地解释，“我觉得你应该没时间应付她们。”
时霁薄唇微勾，甚是满意地点头，“行，以后都这样做。”
……
两人从面馆出来，一路往回走，路过一家水果摊时，店主正准备收摊，见到他们瞬间喜笑颜开。
“帅哥，今天情人节，我这的水蜜桃香甜可口，买几斤送女朋友？”
时霁朝她看一眼，询问她的意思。
“那……那就买点吧！”方露月点头，过了会，她又道，“今天是什么情人节啊？”
店主一边装桃子一边歪头向她解释，“哎呦，小姑娘，今天520啊，520我爱你，现在年轻人都在这天流行过情人节，你还不晓得啊？”
女店主一脸“我这个老人家都知道，你这一看就是常年混迹互联网的年轻妹子不知道如此流行的节日是家里没联网吗”，方露月一脸欲言又止，她最近都快忙成狗，哪有心思过这种谐音梗的节日，想了想，她最终只好偃旗息鼓地收场，没好意思回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