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大朝会已经迟了一个时辰的时候,终于有官员等不住了,奉天殿中嘈杂的就像是菜市口一样,毫无任何肃穆庄严可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陛下还未上朝?”
“别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呸,你个乌鸦嘴!大年初一,我大乾开国整二十年第一天,你在这扯什么呢!”
“年轻人不要如此气盛,都消消气,许是什么事情耽误了。”
“老大人,什么事情能耽误大朝会?”
“对啊,而且亲王和皇孙们都没来,你们难道不觉得奇怪?”
“难道是……”
“慎言!”
……
“王大人,您这是要去哪儿?”
站在文官靠前位置的翰林院院首,正三品翰林学士承旨王怀贞一动,旁边立马有人出声询问。
王怀贞看了一眼问话的人,正是监察院正四品佥督御史房颥。
“陛下迟迟未到,亲王皇孙们也不见踪影,我心中总有不详之感,故而想要前去乾清宫一探究竟。”
王怀贞如实回答道。
“王大人所言极是,房颥也正有此意,不知可否与王大人同行?”
不知道宫中发生了何事,但是房颥总觉得心中忐忑难安,又说不出缘由。
都说武璋帝喜怒无常,可是只有他们这些敢于直谏并受陛下赏识的年轻官员才明白,陛下之所以如此,是为肃正朝纲。
朝中老臣皆是功勋,与国有功者。
可是他们却仗着曾经的贡献,懈怠了朝政,身居高位却学会了逢迎。
他们若无过,陛下又怎会自损声名也要将他们逐出朝堂?
说陛下枉杀忠臣?
那信国公李维虢是不是寿终正寝?原翰林院院首老大人宋寿是不是安享晚年?
十大国公里,廉国公现今还是正二品兵部尚书,勇国公梁宇更是南疆一方柱石,义国公唐炳辰、德国公景贲、智国公于登不都在京荣养,颐养天年?
生老病死本就是人间常态,坊前前段时间还谣传大乾开国第一功勋许睿是陛下毒杀,陛下犯得着杀他吗?
哦,杀了他再恩封开平王?特赐葬皇陵旁?护国寺碑楼立碑撰其功绩留后世瞻仰,受后世香火?
疯了吧!
再说了,肃王都已经澄清,那烧鹅是肃王妃……不对,是肃王许侧妃,也就是许睿亲闺女亲手烹制。
亲闺女杀爹?
开平王之死本就是意外,其实也没什么意外,他背疽已久,时常复发,饱受病痛折磨。
说句难听的,都已经自知命不久矣,故而才到庄上与开平王妃共度最后时光。
陛下在他将死之前杀他,岂不多此一举!
朝中年轻官员们深信武璋帝,不过是陛下气场太强,有时的确令人望而生畏。
听说王怀贞和房颥要去乾清宫探看陛下,询问陛下为何迟迟不来。
很多年轻官员都自发想要一同前往,他们真心关心陛下,想要知道是否龙体有恙?
可是当他们走到大殿门前时,却被守在殿门前的禁卫军拦住了。
“这是作甚?为何拦阻我们?”
为首的一个身着甲胄将领上前,抱拳向众位大臣行礼:
“诸位大人,卑职奉命在此守卫,不允许任何大人离开奉天殿半步,还请见谅。”
此言一出,奉天殿中顿时炸了锅——
“怎会如此?为何不允我们离开大殿?”
“奉谁的命?陛下吗?不对,陛下不会如此!你说奉命,那就拿圣旨来!”
“对,圣旨何在?”
……
本在殿中闭目养神的义国公唐炳辰听闻殿门处争执声起,不由蹙眉。
和身旁的智国公于登相视一眼,目中都闪过疑惑之色。
德国公景贲凑近他俩,压低声音:“你们说,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蹊跷?
好端端的,我们已经在府中养老,不再过问朝事。
今早忽然传口谕,诏我们今日来参加大朝会,可是陛下却迟迟不见人影,就连亲王皇孙们也不见踪影。
别是……”
剩下的话,景贲没敢说出口。
于登掐指算了算:“不会吧,陛下今年才六十,我都七十有六,身子还硬朗着呢!”
景贲赶忙摆手:“不是,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
唐炳辰瞥了他一眼:“你在怀疑什么?陛下身康体健,再活二十年也无虞!”
景贲不满了:“你们俩跟我装是不是?我是那意思吗?
我是说,会不会是陛下身子不爽,所有有人想趁机作乱!
要不,你们何时见过禁卫军不允许大臣离开奉天殿的?
史上但凡出现这情形的,哪个不是乱党想谋朝篡位?
先控制住官员们,然后再拿官员家眷相要挟。
说书的先生都这样讲,我都听了好多朝都这样!”
这下不止是唐炳辰了,就连于登也忍不住直朝景贲翻白眼。
“陛下让咱们留京养老,你怎么将自己当猪养?
整日除了吃睡,就是听说书,喝花酒,没点儿别的追求了?”
景贲被于登怼的直撇嘴:“你懂啥?你都一大把年纪了,我才多大?
五十多岁的人就退位养老,我要不自污一下,陛下能放心吗?”
“嘁……甭往自个儿脸上贴金,你就比陛下小半岁,今年也五十九了!”
“那不也正春秋鼎盛,正当壮年嘛……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不还在助陛下打达达尔嘛……”
于登和景贲在旁越说越偏,拌着嘴,唐炳辰却是用余光关注着殿门处的动静。
忽然,那禁卫军的统领忽然亮出了兵刃!
“大胆!”
唐炳辰二话不说,拔腿就跑向了殿门处。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对我大乾正三品官员拔刀,谁给你的胆子!”
毕竟是武将出身,大乾开国时统帅之一,气场相当强。
不过那个禁卫军统领硬是扛住了!
“启禀义国公,卑职是受陛下口谕,不得放任何人离开奉天殿,违令者斩!
卑职也是奉命行事,可是王大人偏生硬要离去。
卑职实在无法,还请义国公明鉴!”
不解释还好,越解释越麻烦。
“口谕?何人传的口谕?可是大内总管太监福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