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庆宁帝姬与唐锦之后,李氏搀扶着老夫人霍氏回到了正堂中坐好。
她虽未亲眼所见,但是也听说了林青鸾拿出金牌令箭的事情,心中疑窦暗生。
自家府上何时有此物,她却丁点儿消息不知?
李氏小心的向霍氏打探:“娘,陛下何时御赐金牌令箭给咱们侯府的?”
霍氏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打听这些作甚?
该让你们知道的,自会让你知道。不该你们知道的,也莫要打听!”
让丫鬟将一众人叫了来,霍氏敲打了一番,关于此金牌令箭一事,休要再提,否则家法处置!
林雍骢到康安斋时,正是霍氏在敲打众人。他待霍氏将众人遣散仅留林青鸾时,才进了正堂。
“娘……”
霍氏招招手,示意他近前坐下,令人上了茶,而后便遣退了侍候的丫鬟婆子,让赵妈妈在门外守着。
“老二,娘知你想问什么。那金牌令箭乃是皇后娘娘所赐,其中缘由,娘不便明说。
鸾姐儿今日也是情急,所以才将它拿出。现下既然已经交由肃王殿下代为交还陛下,此事就莫要再过多声张了。
今日锦衣卫上门,说是有人招供你大哥贪墨军饷,且有账册为证。锦衣卫直扑你大哥书房,很显然是有人想要栽赃嫁祸,而且蓄谋已久。
幸亏前些时候你大哥书房着火,那账册估摸也被湮灭。但此事非同小可,你须彻查此事,将那潜藏我们府上的细作抓出来,以免日后再起祸端!”
林雍骕觉得霍氏所言甚是有理,连忙起身告辞,便去肃查前院侍候的小厮仆役了。
林雍骕走后,房中仅剩霍氏和林青鸾祖孙二人。
方才霍氏与林雍骕的对话,林青鸾听了一清二楚,她自然知道,这金牌令箭根本和霍氏没有关系,也心知霍氏留她下来,定是要询问金牌令箭来历。
她已在腹内盘算好了如何应对,所以面上也未见丝毫慌张。
“鸾姐儿,这金牌令箭之事,祖母替你遮掩了。你可有话要同祖母说?”
果不其然,霍氏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水,而后看向林青鸾。
“祖母……对不起祖母,鸾儿不该瞒着祖母的。”
林青鸾很是乖顺的认了错,而后将自己找武璋帝要承诺,以金牌令箭为信物一事说了一遍。又将那紫源真人肖広尧,拉出来当幌子。
“鸾儿其实一直知道,祖母忧心那道人的歪诗。但是因为事先已经答应陛下绝不将金牌令箭之事告知第五人,所以……
让祖母一直忧心,却无法告知祖母实情,鸾儿心里也很愧疚。鸾儿不孝,望祖母饶恕。”
霍氏心里五味杂陈,她一直忧心那“凤落之时满门休”,怕林家日后会遭受大难。
却不想,原来忧心于此的不仅是自己,还有这五岁大的小孙女!
瞒着这么大的事儿,这姐儿的心性倒是坚定,守口如瓶啊!但信守承诺是美德,又何错之有?
想起方才在前院,这鸾姐儿小小身子冲过来护在她身前,不让那锦衣卫的小子碰触自己分毫。霍氏的心里,其实颇受震撼,也甚是感动。
“鸾姐儿小小年纪,知道重诺守信是好事,祖母又怎会责怪你呢?
只是,你还小,日后可切不敢莽撞了。那锦衣卫身受皇命,你与他们发生争执,便如同违背皇命。这次你因手持金牌令箭,所以逃过一劫,以后可万不敢再如此了!”
霍氏认真的告诫林青鸾道。
小小的人儿听话的点了点头,这乖巧顺从的模样,让霍氏又是心头软了几分。将她抱进怀里,慈爱的抚了抚她肉嘟嘟的脸颊。
“祖母……鸾儿相信大伯是清白的,可是为什么会有人想要栽赃陷害他呢?这次幸而大伯书房被烧,但若是那背后之人咬死了就要诬告大伯该怎么办呢?我们有什么办法可以证明大伯的清白?”
林青鸾一脸担忧的问霍氏,也是在提醒霍氏——
要调查一下,究竟是何人在栽赃侯府,针对林雍骢。若是此一计不成,再度发生那昭狱中以死构陷林雍骢又该怎么应对。
霍氏也百思不得其解,林雍骢林雍骕兄弟二人在朝中一向不受重视,为何会忽然有人针对她们侯府呢?
“你大伯素来不与朝中勋贵们有过多交往,且多是在北疆戍边,回京休整这两年,也从未与人发生过争执。祖母也是不知,为何会有人针对于他。”
“就是啊,和那个梁小姐一样,莫名其妙的。
鸾儿之前在御花园分明说的是,在鸾儿心中,祖母是最有福气的老夫人。
可她就忽然生气了,真是想不通。
难道非要鸾儿说,鸾儿心里她祖母才是最有福气的老夫人吗?可是鸾儿又不认识她祖母……”
林青鸾看似没有条理的言语,却让霍氏脑中忽然有个想法一闪而过。
“等等,鸾儿刚才说……
上次你说的是,在你心里,祖母是最有福气的老夫人?
你确定你是如此说的?”
“自然。
崔姑姑有交代过,在宫中说话要注意分寸,万不可言之过甚,落人话柄。
所以鸾儿记得很清楚,有注意到这点,未曾因要哄祖母开心便言辞有差。”
霍氏当时并没太过在意,但是此时却也感觉到了有些奇怪。
虽然那勇国公府的梁培茹小姐个性张扬跋扈了些,但是却不至于因为林青鸾说在她心里自己是最有福气的老夫人,就忽然生气,上来找麻烦啊!
这样看来,倒像是明知她们是卫勇侯府的女眷,而刻意上前寻衅滋事一般。
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勇国公府是太子妃的舅家,卫勇侯府与皇孙有婚约,两府之间日后也是姻亲关系,又没什么利益冲突……
嘶~~
电光火石之间,霍氏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太子妃父亲,礼国公于武璋六年病故,因为家中无子,故多倚重舅家勇国公府。
太子妃没有兄弟子侄帮衬,只能仰仗舅父勇国公梁宇,梁宇最疼爱的便是脾性与他一般的小孙女梁培茹。
太子妃常接梁培茹入宫小住,皇孙与她可谓是青梅竹马,若是太子妃有意亲上加亲的话……那与皇孙有婚约的卫勇侯府便是这“拦路之石”!
如此,便都说得通了!
那日在坤宁宫请安时,太子妃一直对自己和江氏二人似有敌意,她当时还以为是太子妃心情不佳,或是自己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