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静声看向南歌，柔和笑道：“小小年纪，对长辈说话，是否该客气一点？”
南歌面具下的眉心微微一蹙，淡然开口道：“在我这里，您只是嫌犯。”
南歌直视向对方，她看得出来，林静声在敷衍回避，企图蒙混过去。
方才与她在一起的男子，很可疑。
林静声整理了一下衣衫，轻飘飘道：“他是我的恩客，不便告知姓名。
方才，我们一直在一起，并没有任何人进出过我们的房间。
至于你说屋顶松动的砖瓦，许是我经常喜欢到屋顶望月，为了方便，常直接从屋顶翻出去。”
林静声不疾不徐的说着，淡然回视向南歌，“我的轻功还不错，南歌大人要见识一下吗？”
闻言，南歌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抹影子，前几日自己在月下看到的身影，该不会就是眼前的林静声吧？
她不是一名琴师吗，还会武功？
南歌带着审视的目光，打量了几眼林静声，在她的屋内巡视了一遍后，朝她抱了下拳道：“叨扰了，但你还是穿好衣服，随我一起去大堂，等官爷问话。”
林静声慵懒的挑了下眉，笑了笑，起身走到屏风前，随手扯下一件外衫，随意搭在身上道：“走吧~”
扑面而来的胭脂味，呛得南歌屏住了呼吸，她带着林静声回到案发现场。
刑部的差役已经来了，把衔山阁团团围住，就连平阳侯也亲自到场，扑在他儿子的尸体前，涕泗横流。
南歌也在人群里看到了北堂渊的身影，她愣了愣，刚要上前，便被躲在角落的傅西沅薅到一侧。
傅西沅捂住南歌的嘴，小声道：“我们先撤，别让老大看到你。”
“西沅，刚才你这位南歌妹妹，坏了我和恩客的好事。”林静声环抱双臂道。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傅西沅连忙摇了摇手，示意她别说话，作势要拽南歌溜走。
不料，耳力尚佳的北堂渊已经留意到这边，一眼就看到了南歌。
他蹙拢眉心，叫住傅西沅拉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傅西沅的表情有些扭曲，她半扶着额角，松开了南歌，转头朝北堂渊堆起笑道：“我和南歌刚好路过这里，真巧啊，老大你也来了？”
“……”北堂渊没功夫纠察南歌为何在此处，而是将目光落在她们身侧的林静声身上。
傅西沅清了清嗓子，不太敢看北堂渊，只是介绍道：“这位是衔山阁的楼主。”
林静声淡漠的扫了眼北堂渊身上的飞鱼服，不冷不热的朝北堂渊笑了一下。
这一笑，带着几分柔媚和疏离。
北堂渊拢起眉心，眼前女子太过风尘，想必年轻时，便是花楼名伎。
他挪开视线，将南歌叫到自己身边，吩咐两侧的锦衣卫道：“把楼内的所有人，都聚集到一楼大堂。”
林静声没有说话，而是走到白素身边，与她一同跟着锦衣卫下了楼。
等人都被带走后，南歌适才对北堂渊说了案发经过。
北堂渊听后，走到平阳侯身边，低语道：“侯爷，我们现在需要将尸体抬走，才能勘验出世子的死因。”
平阳侯抬起袖子，拭去眼角的泪道：“北堂大人，你一定要为吾儿讨个公道。
依本侯之见，这些个狐媚妖女都有嫌疑。”
“交给我们来办吧，侯爷请回。”北堂渊颔首，做了个请的手势。
平阳侯斜睨向那几个刑部的差役道：“交给你我放心，刑部的这些人，我不信。”
北堂渊笑着点了点头，目送平阳侯带着他的护卫们离开。
“傅姐！”北堂渊朗声唤道，却吓了傅西沅一跳。
傅西沅还在纠结北堂渊会不会责怪自己，带南歌来花楼的事。
她摘下斗笠，难得一派祥和的神情，望向北堂渊。
“你和他们，将尸体抬回司衙。”北堂渊吩咐道。
傅西沅长吁一口气，忙带人将尸体搬走。
南歌撇了下嘴角，她瞧北堂渊的脸色有些难看，不知道是生气自己来花楼的事，还是因为陈德遇害。
北堂渊走到窗边，扶着窗框，探出半个身子，望向外侧的横梁道：“想要把陈德这么大一个人挂在上面，柔弱女子可做不到。”
南歌突然想到了林静声房间里的男子，脱口而出道：“我在勘察屋顶时，撞见方才的楼主林静声，和一个脚踝处有黑痣的男人厮混。
脸没看清，待我下到他们房里的时候，那男人已经不见了。
林静声也不愿透露男子身份，只说他是恩客。
待我们排查的时候，可以根据那颗黑痣，找到此人。”
南歌嘀咕起来，“我认为很可疑……”
北堂渊一脸诧然的看向南歌，面色顿时沉了下去。
好，很好，傅姐居然把南歌带到这种地方……
南歌突然意识到什么，忙抬头看向北堂渊，笑着解释道：“傅姐姐只是带我来看傀儡戏的，他们花楼都是正经营生。
我瞧着，与林静声在床榻上厮混的男子，没准是她的相好。
林静声是白素的姨娘，我推算，她至少也有四十岁左右。”
“……”北堂渊叹了口气，他心里还是很惊讶的。
惊讶的是，南歌居然能如此云淡风轻着，与自己说别人的床笫之欢。
北堂渊清了下嗓子，目光重新落回房间内，内心无法平静。
南歌弯腰，捡起地上的一个花盆碎片，递到北堂渊眼前，指向上方的血迹道：
“花盆碎片上有血渍，陈德的后脑位置，也有一个伤口，伤口周边有花泥，应该就是这花盆砸的。
当时这间屋子内，有一个花楼的姑娘，代替白素躲在屏风后，接待陈德。”
北堂渊打断南歌，疑惑道：“白素？她不是这楼里的掌柜吗？怎么会接待陈德呢？”
南歌低声回道：“听傅姐姐透的秘密，白素就是画凌烟，衔山阁里名声鹊起的花魁舞娘。
白素才是她的真实姓名，画凌烟是其花名。”
北堂渊了然。
南歌继续道：“和陈德呆在一起的那位姑娘，与白素偷偷言语的时候，我都听到了。
据她说，陈德发现她不是画凌烟，十分生气，要对她行不轨之举。
姑娘一时情急，就用花盆砸了陈德。
之后，陈德就捂着头逃走了。
姑娘怕惹事，便骗陈德的那些护卫说，陈德去了茅房。
但那些护卫一直守在楼下的入口，并未发现陈德下过楼，就认为姑娘在说谎，怀疑衔山阁的人，绑架了他们世子爷。”
南歌说及此处，道出了自己的疑问，“但我瞧着那些护卫在这里翻箱倒柜，不像找人的样子，而是在找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