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大人，您说这话，孩儿就不认可了！”
“难道一定要像您这样，才算是对大明有贡献吗？”
方中愈非常严肃地望着方孝孺，没有任何退让之心。
“当然！”
“你这不刻苦钻研，不准备考取功名，不替陛下效力，就是在荒度光阴！”
方中愈摇了摇头，望着方孝孺的眼睛无比坚定。
“父亲大人，如果您能够回答孩儿三个问题，孩儿就去熟读四书五经，认真考取功名。”
方孝孺听到这里，才稍微缓和了一下情绪。
“好！”
“别说三个！三十个都可！”
方中愈恭敬地行礼示意。
“父亲大人，第一个问题，如今大明境内，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
方孝孺脸色变得有些凝重，沉默了片刻，这才怅然地道：
“数不胜数，可能百万，可能千万之众。”
方中愈点了点头，继续躬身行礼示意。
“那父亲大人的大儒之道，可以让这些百姓不挨饿吗？”
方中愈的这个问题，一下子深深的戳中了方孝孺的心。
他很想说可以。
可如今的事实放在眼前。
哪怕自己穷极一生，也未必能够达到这个理想的目标。
毕竟在这上千年的历史长河之中，没有一个王朝，达到方中愈所说的程度。
“不能。”
方孝孺颓然的摇了摇头。
方中愈见状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挺直了腰板，非常自豪地道：
“孩儿研究的道路能！”
说完便抱着书籍，火急火燎的逃了。
方孝孺心里一震，望着他逃窜的身影，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是啊！
第三个问题还有必要吗？
自己这第二个问题就败了。
方孝孺瘫坐在地上，整个人陷入迷茫之中。
自己坚守的道路，理念，真的是正确的吗？
突然，方孝孺愣了一下。
“这小子从哪里搞来的书？还有他这说话，又是从何学来？”
方孝孺越想越觉得奇怪。
“大人，之前陛下召少爷进宫过，自从少爷从皇宫出来，就是这样了。”
一旁的管家，看到方孝孺这样，有些担忧地道。
“什么！”
方孝孺整个人都惊了！
皇宫？
难道，这臭小子学习的这些，都是陛下的旨意？
想到这一层，方孝孺更加自嘲的笑了笑。
自己一直以来拼命教导的方中愈，在自己的手中，那是烂泥扶不上墙。
可陛下只花了一次见面的功夫，就让他完成了蜕变。
哪怕是在教书育人方面，自己都败得体无完肤。
更别提今日的种种。
“从今往后，中愈这里，就让他自己学习吧！”
“如果他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满足他。”
方孝孺拍了拍管家的肩膀，随即落寞地回到了书房之中。
望着满屋子的书籍，方孝孺瘫在书柜的角落，久久不语。
挫败感。
最后猛地抬起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
“备车！我要进宫面圣！”
听到方孝孺这话，管家蒙了。
因为他这里，不是白天才吃了闭门羹么？
而且白天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难道大人这里，还要再重蹈覆辙吗？
“还愣着干嘛！去啊！”
“遵命！”
望着方孝孺这姿态，管家不由摇了摇头。
大人这，唉！
……
谨身殿内，苏辰望着跟前的朱允炆，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二哥，之前的时候，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腹黑啊？”
朱允炆挑了挑眉头，有些好奇地问道：
“腹黑是什么意思啊？”
苏辰看到他这一脸认真的模样，忍不住的咳嗽了两声。
“是夸你呢！”
“夸你厉害来着。”
朱允炆有些怀疑，只不过也没有深究。
“陛下，按照这计划推行，接下来大明境内的粮食怕是撑不过三个月。”
“您这里，怕是要多做打算啊！”
苏辰点了点头，淡然处之。
“无妨，三个月之后，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反而是你这里，接下来建造的房屋，一定要多加监督，千万不能让那些商会偷工减料。”
朱允炆刚准备说什么的时候，便听到外面的侍卫，非常着急地道：
“陛下，方孝孺大人求见。”
苏辰有些诧异，白天都吃了那么大的亏了，这方孝孺还不放弃么？
“准。”
朱允炆见状站在一旁，含笑地伫立着。
要是给他一盘瓜子，他怕是能够立马嗑起来。
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苏辰有些无奈，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朱允炆这里，也是越来越随性了。
只不过这也是自己想要看到的。
就在他思索之际，方孝孺有些忐忑地走了进来，跪在地上非常认真地道：
“罪臣叩见陛下！”
苏辰眨了眨眼，摆摆手示意。
“免礼。”
“谢陛下。”
苏辰看了一眼方孝孺这被晒伤的模样，不解地道：
“方爱卿今日也是被折腾得不轻，怎么这个时候还进宫来呢？”
方孝孺低下头，弓着身子道：
“陛下，罪臣罪孽深重，没有理解陛下的深谋远虑，还请陛下责罚！”
一旁的朱允炆惊了。
这还是只认死理的方孝孺吗？
陛下到底是做了什么？
为何能够让他这里态度来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苏辰沉默了一下，这才试探地问道：
“你见过中愈了？”
方孝孺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点了点头。
“多谢陛下的教导。”
苏辰顿时明白了，看样子自己的布局成功了。
方中愈成功将他的老父亲干趴了！
不枉自己教了他那么多的大道理，还挺有用。
“朕只是觉得那孩子是一个可造之材，所以多加提拔而已。”
“方爱卿今日来此，应该不只是为了这件事吧？”
“一并说了吧！”
方孝孺老脸一红，连忙磕头示意。
“陛下圣明，老臣只是在想，之前陛下要推行的新的教育体系，不知老臣能不能参与其中。”
“哪怕只是跑腿都行！”
朱允炆站在一旁有些目瞪口呆了。
这就拿下方孝孺了？
要不是当事人在这里，朱允炆着实想一问究竟了。
这太匪夷所思了！
苏辰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方爱卿真的下定决心了？”
“哪怕只是一个打杂的都全然不在意？”
方孝孺咬咬牙点了点头。
苏辰手指敲了敲桌子，随即平静如水地道：
“既然如此，那接下来方爱卿便负责小学的招生事宜，同时向所有百姓科普新的教育体系。”
苏辰从一旁的书柜之中，抽出一本书，放在方孝孺的跟前。
“谢陛下隆恩！”
方孝孺抱着书籍，一脸狂喜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