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墨被红布下的那张笑颜晃得三魂去了七魄，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说出的声音也是轻飘飘的。
“你，好美。”
明月一把将那红布扯下，笑得愈发灿烂：“对吧，我也觉得。你是不是被我惊艳到了？”
“对，很惊艳。”
白清墨的目光在那在块被她捏出褶皱的红布上停留了许久，有些怅然。
“今天怎么打扮得这么隆重？”
明月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满地嘟起嘴：“因为今天就是我做孟婆兼职的最后一天了呀，我总得有点仪式感。你不会是忘记了吧。”
“没有，这一天这么重要，我怎么会忘记呢？只是有点惊讶你如此重视。”
明月牵上他的手，和他并肩往外走去：“每一次的离场应该和进场一样认真对待，这样别人才能印象深刻。我的进场不怎么美好，这离场我可得为自己挽回点形象。”
“你说的都对。”白清墨想到托付给秦无忧的事，对她的这份郑重多了份理解。
地府，明月的食摊。
明月出现在食摊门口时差点没有认出来这是自己工作了三个月的地方，因为实在是太过华丽了。
明月看着食摊门前的横幅和彩灯，在自己有限的成语词库里翻了半天，能找出的最贴切的词语只能是那一个非常喜庆的词——
张灯结彩。
一条大红色的横幅上写着金色的大字“欢送099号孟婆重返人间”。
一颗颗亮得有些刺眼的彩灯将横幅、门头、整下门面的墙围成了很多个不规则的多边形，给你一种错乱但又喧腾的热闹感。
如果一定要用接地气的词语来形容的话，那就是一个字，俗！
明月微张着嘴，看着眼前的一切，很想要吐槽几句，但她立刻想到这也许是白清墨的心意，艰难地咽下口水说：“啊，挺喜庆的哈。”
白清墨的拳头已经越握越紧，他就知道！把这事交给秦无忧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清墨，这和我想的稍微有点不一样，但是你的心意我已经充分感受到了，谢谢你为我准备的这些。”
白清墨咬了咬牙，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眸子里的火气压了下去，有些闷闷地说了一句：“是我应该做的。进去吧。”
明月也不想一直站在门口与那些彩灯融为一体，快速推开了门，看到食摊内部的布置时再次呆立在门口。
“这，这是......”
白清墨心知有异，大步跟了上去，却发现与他所想的不同，食摊内部虽然布置得也很喜庆，但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不像门口那么夸张。
让明月震惊的应该是灶台那边贴着的一幅对联——
左边是：孟婆汤喝出人间美味
右边是：勾魂索缠住地府情郞
横批：水中望月
白清墨刚刚放下的一颗心又被这副对联惊得提了起来，他有些不安地去打量明月的脸色，害怕她为此不高兴。
明月并没有不高兴，毕竟对联上所写的都是事实，只是这么大喇喇地挂出来，实在是有些社死。
“这不会也是你的想法吧？”明月问得有些犹疑，这可不是白三爷的性格啊。
白清墨无力地叹息了一声，开始低头认错。
“对不起，我这段时间实在是分身乏术，所以就让秦无忧帮忙筹备一下，布置布置食摊，没想到他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明月反而松了一口气，刚刚在门口的时候她就有些不太适应，幸好那不是白清墨的审美，不然这以后相处不知道要憋多少气。
“我知道你忙，”明月没去计较是不是他亲手布置的问题，“你有这份心意就好了，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哪怕是我今天不化妆，也能有一个让魂灵们印象深刻的离场了。”
明月看着被布置得如同喜堂的地方，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红布，觉得自己和秦无忧还是有那么点默契的。
她的心里涌起一股冲动，想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与白清墨结下更深的羁绊，只是......
她看向一脸清冷面色不虞的白清墨，把这个想法往下压了压，他此刻还在生闷气，还是等等吧。
因为是最后一天当孟婆，所以她是提前了一小时过来的。
如同往常一般把食材都准备好，按顺序一样一样地放进锅里，极有耐心地边熬边观察调整着火候，非常用心。
她希望，今天的这锅好汤，能够为自己短暂的地府生活划下一个完美的句号，自己要带着魂灵们的满分好评退场。
慢慢的，浓郁的鸡汤香气就飘散开来，明月勺起一点倒进碗里尝了一口，发出满足的感叹。
就是这个味道！
十二点马上就要到了，明月整理好头发，又特意补了个妆，叫上白清墨一起站到了食摊门口。
最早到的是秦无忧，他手里提着一个礼品盒子，兴冲冲地往食摊里面冲。
一见到白清墨和明月，他便立刻开始献宝：“怎么样？我布置的这食摊漂亮吧，你们看，多喜庆、多闪耀，我跟你们说，这在地府可是头一份！”
明月不想拂了他的一番心意，拿出十二分的演技，呈现出百分之二百的真诚：“对，漂亮，漂亮极了，你费心了。”
而白清墨却是半点都不愿意伪装，长手一伸就勾住了他的脖子，把他带到一旁，咬着牙恨恨地问他：“你是从哪里想出这样的招式？俗不可耐！”
秦无忧原本以为会被他夸赞感激，没想到又是这种费力不讨好的结果，立刻就不干了，大声嚷嚷起来：“这哪里俗了？人间大街小巷逢年过节的都这样布置，而且明月也喜欢，你凭什么这么说？”
“你也知道是逢年过节呀，那明月今天是过的什么节？”
秦无忧一怔，反应过来这种装饰对于今天的确有些不合适，瞬间如同一只被扎了个洞的皮球，瘪了。
“那怎么办？已经这样了，明月都看到了，总不能让现在去改吧。”
白清墨也很无力，轻轻捶了下他的肩膀，抬脚往食摊里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