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挂了肖克复的电话，小武看着我不禁笑了起来。
“我说小九爷，我让你得瑟啊！你说你之前好好的干嘛要把那画拿出来显摆啊！我们拍下来不说，谁知道那画是哪里来的。这下好了吧！”
我看着小武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不无郁闷起来。
是啊！我当初干嘛要拿出来显摆呢？
当初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想让曹良付和卫国新两人帮我查一查那件陶猪佣的来源。
所以，现在想来，其实我并不后悔。
虽然是有那么一点小郁闷，不过搞清楚了那件陶猪佣的来源，就算这画没了，我也不后悔。
况且，谁说一定就会没了呢！
我立即给骆飞打了个电话，把这幅画的前前后后拍到的过程跟他详细说了说。
然后告诉他，现在人家找上门了，问我要画，怎么办？
骆飞是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拍卖会上是以打包的形式进行拍卖，对吧？”
“对啊！”
“单位是什么？”
“杭城的文物商店。”
“不是，我问的是打包拍卖的规格单位，是十幅画，还是一筐画，这个幅或筐，就是打包卖的单位。”
“那是筐。是拍了一筐画。”
“现场有清楚说是一筐画打包么？”
“有，说的清清楚楚。”
“你有证据么？”
“那我没有，但是酒店应该有监控才对，这过去没几天，应该还能调取的出来。”
“好。那这一筐画，拍卖方有清点么？明确告诉买家们一筐有多少幅？”
“没有，就是一筐。”
“那他们有给出这筐画的具体清单么？”
“那更没有啊，都没数量的，哪里来清单。看到啥就是啥，现场拍卖现场交接的。”
“也就是说所见即所得，对吧？”
“可以这么说，精确。”
“我明白了，九爷，你放心吧，这画对方要不走。当然，前提是你说的对方拿不出相反的证据。这不构成你担心的对合同的重大误解。合同标的物很清楚，就是一筐画，没有具体数量，也没有具体清单，你这齐白石的画只要是在这筐子中的，就不构成误解。”
我这一听不禁就心下大安了。
“我就等你这句话了！”
“不过，也不能大意啊！也有一种极端的可能性，如果人家能够系统性的证明，这幅画是在他们的账户上的，而且他们也清清楚楚知道这幅画的价值的，是肯定不会低价卖掉的。还能证明由于员工失误造成了这幅画掉进了这筐里面了。那，也是可能会被法院认为是重大误解的。”
哎哟！骆飞这突然的一下转折，是再次把我刚刚安下来的心给搅碎了。
“我去！这玩意对古董商来说不是分分钟就造一个出来么，台账都是自己做的，再随便喊一个员工出来顶个包，说自己工作失误了。这不是相当简单的证据么！”
“不不不，我说的是系统性的证据。不是单个的点。他们的证据要能构成完整清晰的证据链。比如入库的记录，他们定时不定时的保养记录，价值评估记录，甚至专家的鉴定报告等等。以及，其他能够证明此次拍卖中那筐画里没有这幅画的证据。得是一个完整得证据链，而且还要能让法院相信是不能后续伪造的才行。所以，不是那么简单的！”
骆飞的话，其实根本就不能给我任何安慰。
因为他还不明白，这是古董行。
古董行！十古九赝！
做假对于古董行的从业人员来说是日常几乎天天打交道的。
做假，相对来说，古董商们都是专业的。
所以，你说伪造一些证据证明自己早就清清楚楚知道这幅画的价值，证明这幅画在我文物商店里定期保养那是多容易的事。
我跟骆飞说这是古董行，做假压根都不是事。
我说了我的担心，骆飞觉得现在说什么都没要，只能看对方怎么出招了。
不过，属实不行就跟对方协商了，看看对方愿意补偿多少给我们，我们把画还回去。
我觉得这样也是个办法，如果对方能够给我们一千万，哪怕七八百万的补偿，那也就算了，至少心里好受点。
不过，我挂了骆飞的电话，小武不干了。
“还回去？给点补偿？这事能干？传出去不是被人笑死了？捡漏哪有还的，这要是有了先例，小九爷，那你以后还怎么捡漏啊？你那眼力也就没那么值钱了啊！”
我一听也是啊！这要是真把画给还了，这古董行各凭眼力看货捡漏的规矩就算是被破了。
这要是被人捡了漏，或者东西价格卖低了，都说自己搞错货了，那这古董行还搞个屁。
所以，这画按小武的说法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还给人家。
我想一想道理的确是这么个道理，但是还不还不是我们自己说了算的。
真打起官司来了，那就是法官说了算了。
当然了，属实不行，我就一个字给你拖。
另外，骆飞是我的后盾，打官司我怕个毛线。
不过呢，当天晚上我都要睡觉了，骆飞又给我打来了电话。
他跟我说，他刚刚召集团队里的几大律师一起开会研讨我的这个案例。
说，我这个画的归属当真是有些风险。
他们进行了模拟，如果对方文物商店真的能制造完整的证据链来证明这幅画是不小心掉进了筐子里，还的确有可能就是构成合同重大误解。
所以，建议先跟对方协商，尽量争取补偿。
另外，骆飞还教了我一些跟对方谈判的关键点。
比如，对方是国企，害怕追责，所以可以朝这方面去谈。
如果属实不知道如何谈，那我们就派律师过去跟他们谈。
这下好了，骆飞如果说尽量协商，那说明打官司我们赢的面不大了。
小武知道骆飞的这个电话后，那是郁闷到了极顶，真是心有不甘啊！
等于是到嘴的鸭子飞了。
小武说，“你刚刚把那画给修复好的，就算还回去，那也得给我恢复原样还回去啊！别便宜了他们。”
呵呵！小武这就意气用事了，伤害古董就不好了。
那就利用修复的事尽量争取点补偿吧，拿个几百万也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