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栀音握紧了手指，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用自认为最沉稳最平静的声音来问这句话：“江律，我元神式微你早就发现了是不是。”
江律紧紧的盯着她，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但他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五秒后，江律终于吐口承认了：“是。”
白栀音感到自己不知是哪里颤了颤，她稳住自己的身体，继续道：“所以，我元神式微的消息以及我的行踪，是你传回狼族，并让狼族把消息散布出去的，是么。”
江律垂下眼睫，平静无比的回答她：“对，是我做的。”
白栀音晃了晃，脑海里嗡鸣不已，知道是这么个结果，可从江律嘴里说出来，为什么还是这般心痛，难过，愤怒。
更多的，是被欺骗被背叛的伤心绝望。
白栀音再度去看江律那双沉静如冰的眼眸，突然觉得自己对他的一腔爱意如此可笑。
什么烙印，什么承诺盟誓，通通都是假的都是骗人的。
原来镜花水月也只是镜花水月而已，银河搬到眼前也不属于她，烟花再绚烂也只是一瞬间，玫瑰花海再美再艳丽，可红艳的花朵下面藏着的永远是伤人的尖刺。
那些不过是江律用来蒙蔽她的双眼，设计她主动靠近他的手段罢了。
也难怪，他突然就对领证的事推三阻四了。
可笑她竟然当了真。
真是可笑。
冷静，白栀音告诉自己要尽可能的冷静，事已至此，她才不会失去理智，她要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她要让江律后悔，她一定会让他后悔！
“把我快死了的消息透露出去，对狼族的利处很大吧。”白栀音藏去汹涌澎湃的情绪，淡漠的道。
江律有些意外的看着她，他没想到白栀音得知真相后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她这么平静，没有任何难过怨怼，没有任何歇斯底里，仿佛这件事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而她早已把自己的退路留好了。
江律握了握自己交叉的手指，道：“会得到什么样的利益，你也很清楚。”
白栀音看着江律疏离的样子，她突然就笑了。
她真是枉自活了这么多年，却被一个年轻的少年的一枚烙印两句情话蒙蔽了双眼，从而坠入情网不愿面对现实。
“是啊，我这么多年从未偏向神界四十九部中任何一族，你倒是替我做了选择。”白栀音讥讽道。
江律抬起头，平静的与白栀音对视，他看起来冷漠又矜贵，理智而清醒，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泾渭分明的话：“对，这样在外界眼里，你就偏向了狼族，受狼族保护。”
白栀音哈哈一笑，仿佛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一般：“保护？你把消息放出去把我置于最危险的境地是保护？你一步步设计，逼的我不得不主动靠近你靠近狼族这也是保护？你不告诉我九玄珠如何使用这也是保护？”
江律缓缓垂下眼睫。
白栀音也收起了笑意，眼底被寒冰所代替：“是不是为了等我死后，狼族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吞并我的元神修为以及从前失传的功法？江律，你的算盘，打的真是好。”
“是，你说对了。”江律依然没有反驳，白栀音若说的，他通通承认。
白栀音感到自己额角的青筋蹦蹦跳动，她自嘲一笑，缓缓从沙发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江律的头顶，道：“是我错了，我本就是偷九玄珠的盗贼，又怎么会认为，被偷盗者会对我有真心。这种话说一遍也矫情的很……江律，九玄珠就在我这里，你把补天石拿来，我们换回来吧。”
江律看向白栀音的眼底终于有了一丝慌乱，他紧跟着站起来：“白栀音，我说了，九玄珠的方法我会给你。”
“那你给啊，你现在就给我。”白栀音立刻道。
江律被她噎了一句，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白栀音一颗心失望彻底，她冷嘲热讽：“无论哪里的男人都是一个德行，你既然说要给，我让你说你又不说，那就永远都别说了，今天开始，你我之间清楚明白的断了。”
说完，白栀音脱下手上的戒指，放到茶几上。
鸽子蛋清脆的声音震的江律心神俱颤。
白栀音敛下眼底的湿意，决绝的转身离去。
江律站在原地紧握双拳，强行忍耐住没有去追她。
半晌，他拿起那枚戒指，握进手心里。
已经发生了的事，再怎么也圆不回去了。
至此，江律更清楚，往后也只能一步步往前走，没有退路了。
***
白栀音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但肯定难看的要命，不然江家的佣人也不至于一个个都围上来关心她。
白栀音听不见看不见，只想逃离这个她来了无数回走了无数回的地方，但她知道，今天这一去，便与江家再没有缘分了。
“栀音，栀音！”江夫人快步追上来拉住她：“白栀音你给我站住！”
白栀音恍然回到现实世界中，她茫然的扭头，好久她才拼凑出江夫人的面孔。
“你怎么了，啊？是不是和江律吵架了？江律那臭小子又欺负你了是不是？”江夫人关切的擦掉白栀音的眼泪。
冰凉湿濡的触感告诉她，她正在流泪。
白栀音一愣，她居然哭了？
她明明不伤心的，刚才，分明一切都说清楚了。
她有什么值得伤心的呢。
“没事，阿姨，你回去吧。”白栀音拂开她的手。
“你要走？”江夫人有种不好的预感。
“阿姨，我和江律走到头了，彻底结束了，以后……”白栀音想到自己可能短时间不会在人界，她道：“以后我可能很久都不回来了，阿姨保重。”
“这到底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啊！栀音，有什么事坐下来好好说，江律那个混蛋！你跟阿姨回去，阿姨把他叫过来，让他跪下给你道歉，来，跟阿姨回去。”
江夫人一向修养极好，从来没和谁红过脸，可此时此刻她有些顾不得了，脸色非常难看，不顾形象的拦住白栀音的去路。
“阿姨，你拦不住我的，你让我走吧。”白栀音静静的道。
最真实的离开往往都是最平静的，江夫人深知这个道理，更明白她留不住这个状态的白栀音。
“再见。”白栀音绕过江夫人，毅然决然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