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胆小有胆小的好处，也不知是不是被死人镇住，刚刚那趟发疯之后居然没再走远。
顾砚尘失血过多，一步一挪全靠一口气支撑，好不容易挨到马车上，顾砚尘靠着车壁便睡了过去。
陆念芙想了想，决定先把青芽弄醒。
这丫头运气不好，被马甩飞后也不知撞了哪，淋半天雨还人事不知地晕着呢。陆念芙又掐人中又按虎口的折腾半天，她才勉强睁开眼睛：“姑娘，您怎么样？”
“我没事儿，倒是你，伤哪儿了还能动不？”
“嘶，腰有点儿疼，不过应该没啥大碍。”
“那咱赶紧上车，淋成这样，再不换衣服回头非生病不可。”
青芽点点头，扶着陆念芙的手费劲儿地挪到了马车上。
陆府的马车不算小，但挤三个人就不够看了。里头一灯如豆，青芽盯着顾砚尘看了半晌，突然兴奋起来：“太好了，有顾捕头在，咱们就不愁进不去城门了”
陆念芙黑线，从车座下的柜子里翻出几套备用衣服：“先把衣服换上再说。”
青芽瞪大眼睛，别扭道：“不是姑娘，顾捕头还在呢？男女授受不亲，怎能当着他的面换衣服？”
“那要不你去外头换？”
“呃......”虽然不是白天，但也没有幕天之下换衣的道理啊，更何况外头大雨倾盆，就算真换了那不立马又湿了？
陆念芙懒得理她，拿起一床薄毯将顾砚尘的头脸盖了个严实，然后三下五除二地开始脱衣。
自家姑娘都这样儿，青芽自然也不再扭捏，主仆俩动作一个赛一个地快，不一会儿就重新穿戴整齐。
青芽甚至还翻出块棉巾给她家姑娘擦头发，陆念芙接过棉巾：“头发我自己来，你还是先给顾捕头上药吧。”
“上药好说，但是顾捕头的衣裳湿成这样怎么办？”
“柜子里还有一套爹爹的衣服。”
“谁给他换？”
“你说呢？”
青芽嘟起嘴：“可是姑娘，人家还云英未嫁呢。”
陆念芙看了她一眼，调笑道：“那不正好，你碰了不得负责。回头嫁给他，就等着让大家伙羡慕吧，顾捕头长得好本事大，是多少姑娘的春闺梦里人，你可捡着大便宜了。”
“那这便宜还是姑娘您来捡吧。老夫人一心想把您嫁出去好霸占染坊，顾捕头不比孙少康那种人渣强多了？”
青芽越说越兴奋，小眼睛晶亮地鼓掌：“别说，这主意还真不错，顾捕头好歹是官身，有他在，老夫人肯定不敢再打您和染坊的主意。”
“你想得倒美，人顾捕头凭什么掺和陆家那些破事儿啊？”
“当然是凭姑娘您的美貌啊，再说了，您堂堂陆家大小姐还配不上他一个穷捕头不成？”
躺着的这个可不是什么穷捕头。陆念芙点着青芽的脑袋：“你可拉倒吧还大小姐呢，咱家就一破染坊，走出去那些富家千金都不稀得搭理，也就乡下那些穷亲戚才一心惦记了。”
“那也是顾捕头捡便宜了，谁不知道捕头的月俸才四两。”青芽伸出四根手指头表示不屑，这点子钱，连她的收入都赶不上。
“染坊要是保不住，别说四两，便是四文你家姑娘怕是也拿不出来。”
“所以姑娘，你才更应该抓住顾捕头啊，这可是您唯一的机会了。”
陆念芙忍无可忍地赏了她一记爆粟：“闭嘴，干活。”
“行叭。”青芽拿起陆潮生的衣裳挪到顾砚尘身边，动手前忍不住又问了一遍：“姑娘，要不再考虑下啊，顾捕头真挺不错的。你看他这腰这腿，嘶，极品耶。”
陆念芙眉心跳了跳：“我就该把你藏的那些话本全烧了。”
顾砚尘很想说他能自己来，但他却口都开不了，眼皮似有千斤重，压得他昏昏欲睡。意识模糊中，一只手摸上他的胸膛，脱下了他湿透的衣裳。
不脱不知道，一脱吓一跳，除了腹部和大腿上那两道明显的伤口，他身上竟还有五六处伤，大大小小纵横交错，触目惊心。
马车上就一瓶金创药，青芽和陆念芙商量一下，全给用上了。
青芽拿干净的纱布给他裹好：“姑娘，万一还是止不住怎么办？”
“眼下能做的就这么多，青芽，咱们现在就回城赶紧把人送医馆去。”
“可雨还没停呢，再说了，咱们现在往回走，万一碰上孙家的人怎么办？”
“穿过林子应该有另一条路。”
响水县隶属扬州城，商贸发达。生意人为了交通方便修了不少路，是以城郊附近四通八达，便是有林子也大不到哪儿去。
青芽一想也是，放下纱布便道：“我这就去赶车，姑娘你歇息一会儿，到了我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