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门里站着凶神恶煞的“红袖章”，门口站着围观的群众。
熙攘吵闹，指指点点。
可能是周围恶意过于明显，一向乖巧的清清在宋悦怀里大哭起来。
宋悦轻拍怀里的清清，低声哄着。
一旁的林大嫂明显被吓得不轻，两个手紧紧搭在小峰肩膀上，整个人都是颤颤发抖。
“带走。”
宋悦抱清清的手不自然握紧，挡在林大嫂前面，呵斥，“等一下！”
脑子一瞬闪过无数想法，宋悦抓不住，不知道该怎么解决才是最佳方案。
“我公公是贺辉泽，住在省政大院1号。”
狐假虎威惯了的宋悦，彻底玩脱，不等人试探，就把最后的底牌亮了出来。
底牌出来，跑丢的理智慢慢回来。
“林嫂子是我闺女干妈，来我家走个亲戚，住个三五天，犯这什么错了？”
领头的□□像是早已知道宋悦底牌，嗤笑，“你说家在省政大院就在省政大院了？你说没犯什么错就没什么错了？笑话，带走。”
“别碰我，我自己能走。”
宋悦动了下胳膊，挥掉试图拉她胳膊的人，定定看着他，一字一句，“别动我。”
不知道那人是否被她唬住，但至少没有在动手碰她。
宋悦抱着孩子，周围围着都是红袖章们。
走在街上，周围人觑着眼看她，细细碎碎都是细小的讨论声。
宋悦把清清抱在怀里，强迫自己抬着头，目光注视前方，挺直腰板，昂首阔步。
心里也是在阵阵发虚，不知道一会儿面对的会是什么？
辣椒水，老虎凳.......纷至沓来，脑子里各种小道新闻。
要是贺朝国在就好了，她想。
————
革委会牌子近在前方，往前再迈一步，进了院子，不知道面对的会是什么。
在这个世道，革.委会就像握着尚方宝剑，一刀在手，谁人可破。
宋悦紧了紧抱孩子的手，仿佛这样才能给她点安慰。
踏入院子，迎面遇上一个高头大汉，推着二八杠的自行车。
领头的“红袖章”难得的客气，“成主任，回家去？”
“对。”成威看着宋悦他们，皱了皱眉头，“这犯了什么事？怎么把小孩都带过来了？”
“害，接到举报，雇佣农民，搞资本主义那一套，都是反.动阶级。”
成威平日里不管事，挂个职位当闲人。
闻言，也只是愣了下。
“这家里男人呢？”
“在外当兵呢，”领头的显然什么情况都打听好了，压低声音道，“徐秘书都交代过了。”
徐秘书，刘副省长的大秘。
“你不也刚结婚，日后都有孩子。别作践人孩子。”
“那哪敢，”领头的只笑，“咱这都是正规的，合法的手段。”
成威不置可否，哼声不语。
领头赔笑，“我送你出去。”
“不用。”
成威一甩手，推着自行车往前走，路过宋悦，微微扫过。
挺漂亮一女的。
还带着个孩子。
等等，带着个孩子。
临别的车站，康裕的声音慢慢在脑子里响起。
“我有个妹妹，一个人带着孩子，挺不容易的。”
成威抬了抬下巴，“叫什么名？”
领头的皱眉，不明白成威为什么一直没走。
问东问西。
“不知道，还没问。”
成威懒得搭理他，转了下车子上的铃铛，发出“嗒嗒”的声音。
“哎，姑娘，你叫什么？”
宋悦抬首，对面的成威，人高马大，声音粗犷嘹亮。
立在那里，腰挺背直，目光坦荡。
隐隐有点军队影子。
宋悦默不作声，咬了咬下嘴唇，赌一把。
“宋悦，我爱人是贺朝国。”
海平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城镇人口也就那么几十万人。
万一，他就真跟贺朝国认识了呢？
————
另一边，成威摸了摸下巴。
宋悦，音倒是对上了。
康悦那小子说是那两个字来着？
什么宋？
什么悦？
还有，贺朝国又是谁？
啧。
和姑娘家说话就是麻烦。
成威自认自己是个莽人，不耐烦试探，直言道，“你认识康裕吗？”
“康裕？”
宋悦茫然点头，“认识啊，他不是去沪市了吗？”
所以，这跟康裕又有什么关系。
“认识啊？认识就好。”
成威推着车子，挥挥手，“张野，先把人带进去吧。”
领头的张野有点不好预感，“成主任，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说这姑娘是资本主义么？先把人扣着，等我回来。”
“您回来？您回来干啥？您不是回家去吗？”
成威这人，上班踩点，下班准时。
从来不存在加班情况。
“对，”成威点头，“我吃个饭就回来参与问询工作。为国家组织做贡献。”
“这不劳您费心了，我们能行。您就回去好好吃顿饭，休息休息。”
“不费心，都是为人民服务。”
张野现在是真不知道成威抽哪门子疯了。
“徐秘书是让我主审。”
成威掰着手指问他，“徐秘书有权利领导我们工作吗？徐秘书人在这吗？徐秘书给你文件任命了吗？”
“要是啥都没有，老子还是这的一把手。”
张野吐出一口浊气，“成主任，您何必参与进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也过去了么？”
“今天午觉睡得足，不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成威朗声，“出来几个人，把这几个孤儿寡母关一个屋子里。没我的允许，谁都不准先审问。更不准放人进去。”
“违者就是藐视组织纪律，我先把他给抖了。”
成威一推张野，粗着嗓子，“让让，让让。别挡着我回去吃饭。”
踩着一侧车蹬子，伸着长腿就跨过去，坐在了自行车座子上。
“回去吃饭了。”
出了院子大门，成威脑子还没转过来。